第二十二章 帝國邊疆：第二十壹章 接近真相

　　人類帝國的工廠通常而言都有壹個特點，簡單來說就是壹個字，大，而且是巨他媽的大。
　　每壹個工廠幾乎就是壹座小型城市，巨型鍋爐與鑄造生產線四處延伸。
　　在巨型人造金屬拱頂之下，永遠回蕩著的機械轟鳴與紡錘敲擊聲，在工廠的巨大車間，走廊與廳堂間回蕩不止，經年歷月的將無數的人類造物送下傳送帶。
　　這也沒啥奇怪的不是嗎？就算是民用設備工廠，考慮到現如今帝國龐大的人口與疆域基數，就算是把整個星球都改造成機械教的鑄造世界，也還是完全不夠用，更別提黑暗銀河之中永恒戰爭需要的軍工產能了。
　　而且還要考慮到蔓延銀河的戰爭，無時無刻不在銷毀著無數的產能，壹個個星球化為火海，伴隨著其上的鑄造廠也壹起和帝國說再見了。
　　所以帝國的行政部，機械教與軍務部總是會各種找補，在合法的帝國工廠產能缺乏的情況下，在“偉大”帝國管理者們的琢磨下，於是乎，許許多多這樣下巢與中巢由黑幫控制的，“不合法的工廠”就成為了可貴的替代品。
　　但離譜的是，事實上帝國下巢的工廠們實際上為黑幫，提供了絕大多數的收入，依靠暴力手段管理與壓榨工人得來的，讓不少的黑幫領袖就這麽搖身壹變，成了帝國的權貴壹員……
　　好吧，似乎之前的那些帝國權貴，也是這麽進入這層圈子的，哦，帝國可真是壹如既往地讓人熟悉。
　　但曾幾何時，壹個古代泰拉的賢者曾說過，有壓迫的地方，就會有反抗，在這裏顯然也是如此。
　　工人們走在工廠下層，那些沈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鑄造工坊之間，黑灰色的機械們靜靜地矗立在兩側渾濁的黑暗之中，這些機魂在漫長的沈睡後等待著被喚醒。
　　但這些工人不是來喚醒機魂的，而是參與壹場集會，壹場位於鐵錘工廠地下回廊間的信仰集會。
　　這些工人們走過直達盡頭的長廊，壹行人來到了彼端的拱門前，數十個背著動能步槍與激光槍的工人攔住了他們。
　　這些胳膊上幫著黃色袖章，其上描繪著壹對盤繞在壹起的蛇，“妳們是誰？”“壹個靈魂，迷茫的靈魂。”“妳們為何至此？”“聆聽真理。”“為何要聆聽？”“為了踏上救贖之道。”
　　兩位工人互相擁抱，背著槍的人示意讓開了壹條路，“進去吧，我的兄弟，願救贖之主保佑妳。”“也願祂保佑妳，兄弟。”
　　他們進入了拱門之後，在這做地下的巨大空間之中，早已聚集上了大量的工人，有的人背著槍，有的人則攜帶著短刀或金屬棍子，他們全部聚集在這裏互相問候與擁抱，將贊美的神祇詩篇與祈福蠟燭裝飾在各個角落。
　　這座昏暗的地下“禮拜堂”被千萬燭火所照亮，橙紅色的祈福紙張燭印反射著點點光澤。
　　信徒們聚集在這裏，當鐘聲響起後他們紛紛向上望去，成千雙眼睛望向蒸汽管道與液壓傳動軸的彼端，在那昔日工頭曾會於此發號施令的宣講臺上，壹個身披灰袍，脖子上掛著閃爍銀鏈的宣教士走了上來。
　　在他的周圍還有著許多的牧師，壹樣身穿灰袍，將自己的面孔藏在鬥篷下的牧師們。
　　宣教士摘下了兜帽，他站在眾人面前高聲喊道，“各位信仰的兄弟！妳們已經聽見了神祇的聲音！”
　　宣教士大喊道，他的聲音之洪亮，不需要借助任何擴音設備便可以在封閉的金屬空間中不斷傳聲，回響與擴大。
　　“妳們已經看見了救贖之路，告訴我！妳們看見那偉大的彼岸了嗎？！妳們看見了，那不再受苦的偉大黎明了嗎？！”
　　臺下的聽眾爆發出了劇烈的歡呼聲，他們用興奮到歇斯底裏的反應大喊起來，和典型的宗教瘋子壹樣。
　　“我和我的兄弟們，非常榮幸能在這裏，以我們的卑微之軀，將救贖的光輝傳播到這黑暗的角落！但無須擔心，兄弟們，救贖之主已經到來！我在宇宙的邊緣已經聽見了祂的聲音！祂的救贖，祂的光輝與祂的希望將重臨這黑暗的角落！”
　　紅色的煙霧開始在這裏彌漫開來，那些沈默的牧師將壹個個氣罐打開，氣閥之中噴射出了巨量的粉色塵埃，那些活躍的粉塵幾乎在眨眼間就充斥了整個廳堂。
　　又是壹陣歡呼，工人們歇斯底裏地大喊大叫，他們的臉上沾黏著粉色的塵埃，眼睛充血，無數的槍口與武器被高高舉起，與無數的臂膀壹起構成了壹片洶湧的海洋。
　　“不會再有苦難！不會再有猜忌！我們終將踏上偉大的崛起！而現在，為了迎接救贖之主與祂的天使們，妳們應當奪回屬於這壹切，將萬事萬物都盡獻於偉大的主，因為唯有如此，妳們才可獲得真正的救贖！”
　　“去吧！奪下工廠，用妳們的武器與信仰奪下工廠，將那些貪婪與可悲的異端誅殺！為救贖之主奪下這壹切！”
　　莫斯利，當然是他了，他大喊道，寬大袍子下的手指向了無數個出入口，工人之間爆發出了壹陣咆哮，近乎於野獸的咆哮，他們如崩塌河堤的洪水壹般湧向了各個出入口，千萬把槍支與鈍器敲擊在壹起，槍聲，敲擊聲還有撼動大地的腳步聲回蕩開來。
　　莫斯利轉過身，看向沈默的牧師們，“去吧，我的家族兄弟們，只留下我們年輕的入教兄弟與我壹起去打開地下通道，剩下的所有人，為了救贖之主獻上殺戮吧。”
　　那些比常人更加高大，體格健碩的牧師們微微點頭，他們走向了那些出入口，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就走向了那片殺戮場，抑或者……他們本身就是壹把把武器，可怖的信仰武器。
　　莫斯利與兩位留在現場的牧師彼此點頭，隨後也走向了宣講臺後方的通道。
　　槍聲與喊殺聲很快就在頭頂響起，莫斯利走在隧道裏，滿意的露出微笑，壹切都如他所料，自己的信仰大軍會奪下工廠，加上家族兄弟的幫助，他們會在維托那個自大傲慢的白癡之前奪下壹切。
　　他會證明，唯有自己，莫斯利！神祇話語的聆聽者與他們的選民，只有他，可以帶領眾人邁向救贖之路，最終在神祇面前得到第壹個，也是最偉大的救贖！
　　帶著這讓他渾身發抖的激動，莫斯利來到了壹扇大門前，他向年輕的牧師微微點頭示意，後者便走到了壹側的氣閥邊上，與其同伴壹起用巨大的力氣將那轉盤轉動起來。
　　伴隨著紅色金屬閥門的轉動，急促的負壓氣體從排氣口噴射出來，沈重的機械鎖開始在莫斯利眼前運動起來，伴隨著壹陣轟鳴與響動，眼前這扇古老的金屬大門緩緩向壹側滑開，打開了進入這條不為人知地下隧道的通路。
　　莫斯利面帶諷刺地微笑走出大門，他本預想著維托與他那些不虔誠的屬下們，在這裏久等多時的場面，但事實卻完全不同，或者說完全相反。
　　莫斯利及其差異地環顧這條地下通道，在壁壘之間什麽人都沒有，空無壹人的隧道萬物沈寂，似乎是壹個完全死去的空間。
　　大宣教士轉過頭，與兩位壹樣詫異的牧師對視，但很快他們的疑惑就被打消了，拍掌聲在隧道之中回響了起來，壹個男人走了出來，面帶著那標誌性的微笑。
　　“很準時，莫斯利，很準時。”維托笑著說，站在隧道前方，莫斯利怒氣沖沖地走向了隧道深處，徑直走向維托，“妳的人呢？救贖之主在上！我的信徒們正在上面血戰！讓妳的人去幫他們！”
　　“別擔心，他們會去的，只不過計劃有點小小的出入，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妳。”“小出入？什麽小出入？”
　　維托微微壹笑，打了個響指，“這個。”
　　突然之間，又壹個人影從莫斯利身後的黑暗角落中出現，那個身形修長的人影端著壹把霰彈槍，連開兩槍打碎了跟隨著自己的年輕牧師腦袋。
　　莫斯利大驚失色，扭過頭去看見了那個槍手，他看清後怒火中燒，青筋在頭上暴起，“銀蛇！維托！妳到底打算幹什麽？！”
　　維托笑了笑微微聳肩，“我準備了壹份損失清單，妳瞧，在這份工廠之戰中不幸陣亡者的清單上有壹個名字，莫斯利大宣教士。”
　　莫斯利明白了過來，他咆哮起來，如野獸壹般的聲音從喉間響起，“叛徒！可恥的背叛！我要殺了妳！”
　　莫斯利話音未落地，整個人便已經沖了過來，速度之快，令人難以看清其步伐，他極速地沖到了維托面前，他舉起自己的手掌……不！是爪子！
　　他的整個手指不知何時變得無比修長與銳利，完全就是變異後的爪子形態，他抓向了維托的脖子，但就在此時突然間維托以完全不可能的極速反應與力道，壹拳打在了他的下巴上。
　　莫斯利被打飛撞在了壹側的墻壁上，他落地後咆哮著在此撲向了維托，這次後者迅速轉身，壹下子躲過了莫斯利的撲殺，維托壹個回身用鑲著銀片的戰靴壹下子踹在了宣教士臉上，幾顆牙齒碎裂飛出，後者連連滾了好起來才爬起來。
　　不，是匍匐在地，他以非人的聲音叫嚷起來，那張臉也開始變得不像是個人形，而是壹張如混沌變異般的扭曲面龐。
　　維托皺起了眉頭，就在他思索這究竟是何種變異的幾毫秒間，莫斯利突然猛地轉過頭，看向了銀蛇，隨後咆哮著飛奔了過去。
　　銀蛇壹驚端起霰彈槍連續開火，但顯然，沒有裝配件的銀蛇無法打中如此高速運動的目標，三槍全部打歪。
　　莫斯利飛撲了上下，壹下子打飛了霰彈槍，接著又壹下用利爪撕裂了銀蛇臉部面罩的固定帶，皮革帶子瞬間撕裂，面罩飛了出去。
　　幾乎在立刻間，銀蛇開始劇烈咳嗽，她握住脖子難以呼吸，但莫斯利卻並沒有因此停下，他將銀蛇撲倒在地，將巨爪擒住了她的手臂。
　　變異人嘶吼起來，爪子也開始收縮大小，漂亮的女酒保發出了壹陣尖叫，她看著自己的手臂，骨傳導讓她聽見也感受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。
　　但她的聲音卻很快噎住了，因為她難以呼吸，她的眼睛開始渾濁與充血，劇烈地咳嗽家具了痛楚。
　　莫斯利舉起了壹只爪子，銳利的利齒對準了銀蛇的喉嚨，“死吧！婊子！”
　　“死的該是妳，記得嗎？”壹個聲音在身後說道，但莫斯利還沒來得及轉頭，他的後腦勺便被壹下子掐住了，維托既然單手壹個過肩摔將其砸在地上。
　　水泥地面瞬間開裂，不僅如此，壹股猛烈的電流從維托的手掌中射出，莫斯利哀嚎慘叫了起來，他歇斯底裏的尖叫著，四肢不斷抽搐哀嚎。
　　閃電在他周遭的地面上連續彈射，維托怒視著眼前這個變種人，舉起另壹只拳頭如炮彈壹般砸在了他的臉上，而他的腦袋也和炮彈壹樣撞擊在了地上，直接砸出了壹個小小的淺坑，隨即徹底昏死了過去。
　　維托沒有停留，立刻轉身抓起了地上的呼吸面罩來到了銀蛇身邊，將其重新戴回了銀蛇臉上，瞬間，呼吸閥開始起作用她也不再咳嗽與可以呼吸了。
　　她用僅存的壹只手摁住呼吸閥，在維托的攙扶下坐了起來，她無力地靠在維托胸口，右手癱軟的垂落在壹邊。
　　維托低聲咒罵了壹句，突然聽見了金屬碰撞地面的腳步聲，以極快的速度拔出爆彈槍指向聲音來源，那個披著紅袍的聲音源頭。
　　“維托，她，需要治療。”機械音說道，“廢話，我看得出來，妳既然在就不能來幫忙嗎？歐米茄。”
　　機械賢者的眼睛閃動著數據光澤，在他的身後幾只帶有武器，尤其是其上壹只機械手上還沾著血跡，賢者將那些手臂收入了袍子下面，接著又壹只機械手探了出來，其上配置著壹支註射劑。
　　“在拱門後，從工廠裏顯然有人在尋找，莫斯利宣教士，他們，從廠內前來，我阻止了他們。”
　　歐米茄蹲了下來，將註射器打入了銀蛇的胳膊，那痛苦的表情也漸漸平靜了下去，胳膊之中也傳來壹絲絲的脆響聲。
　　維托微微翹眉，“曼德拉藥劑？貝爾讓妳帶的？”“正確，貝爾認為，以妳的特色行事風格，會，需要戰地醫療，於是讓我帶上。”
　　歐米茄的眼睛掃描著銀蛇，隨後站了起來，“她，會沒事的，曼德拉藥劑已經開始生效，她的骨骼，會在壹周內康復，贊美帝皇與歐姆尼賽亞。”
　　維托嘆了口氣，將銀蛇抱了起來，後者低聲咒罵了壹句，顯然痛楚的效果依舊還有，維托苦笑了壹番，“這次約會不咋樣。”“看得出來。”
　　銀蛇也苦笑道，將腦袋靠在維托懷裏，“回去吧，我得喝壹杯。”“我也是，順便還有些問題需要問問莫斯利，歐米茄，幫我把他扛走。”
　　說著維托扭過了頭，看向了遠處的牧師屍體，“在處理掉他們。”
　　機械賢者從機械臂從袍子下伸了出來，其中壹只噴射出了烈焰，瞬間點燃了兩具屍體，另幾只手將體格變大了壹圈的莫斯利拖拽著跟著維托，壹行人消失在了隧道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