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山

會說話的肘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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洛城,秋。
空洞的辦公室裏,慘白的白熾燈下,中年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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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:再次爆炸

青山 by 會說話的肘子

2025-2-12 18:27

  昏暗的街道上,世子與白鯉正低頭逃離紅衣巷,先往北逃,再往西折……
  兩人不復從容與淡定,衣服破了幾條口子,頭發也散亂下來。
  兩人正氣喘籲籲跑著,忽聽身後壹聲爆裂巨響,緊接著整座洛城都仿佛被驚醒了似的,家家戶戶的看門狗都在狂吠。
  白鯉停住腳步,面露擔憂的回頭望著紅衣巷:“發生了什麽,怎麽會有這種響聲?”
  世子想了想:“聽起來像是有人用了火器,我隨父親觀摩神機營演練火銃炮的時候,就是這種動靜。
  “火銃炮?”
  白鯉心中壹驚,轉身就要往安西街折返回去。
  世子面色大變,趕忙拉住她的胳膊:“小祖宗,妳幹嘛去?咱們可是好不容易才跑出來的!”
  白鯉回頭急聲道:“這火銃炮,會不會是在對付剛剛救下我們的那個人?那火銃炮的威力連大行官都要暫避鋒芒,他如何擋得住?”
  世子也糾結起來:“按理說神機大營在百裏外,若是沒有天大的事情,絕不會進洛城。”
  而且,就算神機營來了,也不敢在城內擅自動用火銃炮啊。
  “我猜應該不會是火銃炮,可能是其他東西……咱們回去救他?那位俠客救了咱們,咱們也不能狼心狗肺。”
  “有什麽辦法能救他嗎?”
  白鯉問道。
  世子思索片刻,咬咬牙道:“咱倆就這麽跑回去肯定救不下他,妳隨我去千歲軍大營,找王叔調兵過來圍了紅衣巷。”
  “只要妳我能說動王叔調千歲軍來,解煩衛再怎麽精銳,他也只有五百人!”
  “我們能說動王叔嗎,他不見父親虎符是不會動的,”
  白鯉擔憂道。
  “我給王叔磕壹個,保準好使!”
  白鯉:……
  這時,遠處傳來馬蹄聲,世子趕忙拉著白鯉躲進黑暗的小巷中,並找來巷子裏的廢棄的竹篾籮筐將兩人罩住。
  片刻後,解煩衛五百騎從巷外路過,整齊的鬥笠、蓑衣、腰刀在月色下的石板路上,格外森冷肅然。
  林朝青身旁,壹名年輕人勒著韁繩行於身側:“大人,金豬此次會栽嗎?
  “不會。”
  林朝青平淡道。
  “他擅自調動我孟津大營的解煩衛卻無功而返,壹個景朝賊子都沒抓住,我們何不趁此機會將他緝拿回京?”
  年輕人疑惑道:“此事即便拿到內相大人那裏,也是我們占理的。”
  “這些密諜司十二生肖,行事器張跋扈,抓他們便是為民除害了。”
  林朝青目視前方,雖騎於馬上卻腰桿挺直,宛如壹桿長槍:“皎兔、雲羊在密謀司內沒有根基,辦了也就辦了。”
  “金豬不同,這些年他對內相大人忠心耿耿,且背後還有天馬回護,單憑這麽壹件小事動不了他。”
  說話間,解煩衛漸漸遠去。
  不知過去多久,世子確定巷外無人,這才摘去他與白鯉身上的破籮筐:“他們好像並沒有抓到人啊,我們不用去救人了。”
  “這人好厲害,竟然能在密謀司與解煩衛手中逃脫?”
  白鯉猶豫了壹下問道:“哥,妳認識那個救我們的人嗎,有沒有覺得他有點熟悉。”
  世子尷尬道:“當時光想著如何逃跑了,還真沒仔細觀察.……會不會是我以前結交的江湖人士,看我們有危險便出來舍命相助?”
  說起那些江湖人士,白鯉頓時沒好氣道;“妳結交的都是些什麽人,壹有危險就自己跑掉了!肯定不會是那些江湖人士,他們都是假朋友!”
  “也有不錯的.…….”
  “反正以後我不會再給他們付酒錢了”
  白鯉生氣道:“這些人喝酒時花錢如流水,吃要挑好的、酒也要喝好的,說起美食、美酒、美女頭頭是道,真到關鍵時候沒壹個靠得住。”
  “我不是心疼錢,我是瞧不上他們的滿口俠義。”
  世子撓了撓頭:“好好好,以後不給他們付酒錢……對了,妳剛剛說那位救我們的俠客有些眼熟,妳認出是誰了嗎?”
  白鯉沈默片刻:“沒有,我也沒認出是誰。”
  她心中其實有壹個猜測,但她終究沒有將猜測說出來,而是選擇默默地把它埋在心裏,準備自己去小心求證。
  白鯉拔下發簪,擡起雙臂重新束攏了自己的頭發,這才再次出發。
  兩人壹路東躲西藏的回到安西街,當他們遠遠看到靖王府的侍衛與匾額時,終於松了口氣。
  白鯉沒有從後花園翻回王府,她忽然對世子說道:“哥,我們從太平醫館回去,那裏有梯子。”
  世子雙手撐著膝蓋,氣喘籲籲的驚訝道:“妳今晚出來的時候還說,以後再也不走太平醫館了,絕不再讓陳跡小賊賺妳的過路費,這怎麽又變卦了?”
  白鯉翻了個白眼:“我不想翻墻了不行嗎?有梯子多方便啊。”
  世子也翻了個白眼:“女人都這麽善變。”
  兩人悄悄溜到太平醫館門口,正要將門拉開,卻發現門從裏面栓住。
  白鯉思索片刻,開口呼喚道::“陳跡陳跡,我們來給妳過路費了!
  安靜。
  沈默
  門裏沒人應答。
  白鯉心中越發坐實了自己的猜測,她彎下腰,又對著門縫試探著喊道:“陳跡,這次給妳十兩銀子!”
  依舊安靜。
  依舊沒人應答。
  白鯉嘀咕道:“真的不在裏面啊。
  話音落,吱呀壹聲,門開了
  白鯉壹楞,緩緩擡起頭來,卻見姚老頭平靜的站在門口。
  她尷尬道:“姚太醫,是不是打擾到您了?陳跡呢,他怎麽沒來開門。”
  姚老頭面無表情道:“郡主和世子大半夜的不睡覺,跑來我太平醫館幹嘛?我老人家九十二歲了,經不起妳們這般折騰,”
  白鯉急中生智:“姚太醫,我和我哥身體有些不舒服,能不能讓我們進去,給我們把把脈?
  姚老頭看了她壹眼,竟隔著門檻,直接伸手捏住她的手腕脈搏。
  片刻後,姚老頭說道:“腦子有病,治不了,請回吧。”
  “您是不是號錯脈了,您讓我進去坐下來,再仔細號壹號,”
  白鯉試圖從姚老頭身邊擠進門去,可姚老頭像是有預判似的,迅速將門合住
  哐當壹聲,木門緊閉。
  姚老頭的聲音從門縫裏飄出來:“世子與郡主還是從其他地方回王府吧,再搗亂的話,待王爺回來了,我壹定會將此事稟報給他。”
  白鯉還想敲門,世子卻拉著她趕忙離開:“走吧走吧,估計陳跡給我們借路已經惹姚太醫生氣了,我們別讓陳跡為難,從後花園走。”
  “若姚太醫真將此事稟報給父親,恐怕妳的月銀也要斷了……
  白鯉被扯著壹步三回頭,目光壹次次投向那扇緊閉的木門,卻只能放棄探尋真相的想法。
  她心中疑惑:“會不會是陳跡還沒回來,所以姚太醫幫忙打掩護?壹定是這樣”
  “可如果真像解煩衛所說,密諜司並未抓住陳跡,那陳跡此時會在哪裏?”
  夜色下,陳跡正壹瘸壹拐的穿行在錯綜復雜的小巷子裏。
  他慢慢停下腳步,氣喘籲籲的彎下腰,將右腿傷口外纏著的布條解下,再重新勒緊。
  胸前和腿上的傷口正鉆心的疼,但今晚事情還沒辦完,他沒有時間停下休息。
  陳跡擡頭看了壹眼周圍的環境,繼續往自己與烏雲約定的匯合地點跑去。
  又拐過兩個小巷,卻見烏雲蹲在小巷子的墻檐上,關心道:“妳還好嗎?”
  陳跡彎腰喘息著感慨:“金豬恐怕是尋道境的高手了,威力那麽大的爆竹都沒能炸死他,大行官的底蘊深不可測,這世界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恐怖壹些啊。”
  “剛剛若不是有火藥傍身,我這會兒應該正在被押回內獄的路上了。”
  烏雲再次喵了壹聲:“我是問妳的傷怎麽樣了?要不回去找妳師父吧,先讓他給妳治傷。
  陳跡搖搖頭:“不行,必須先殺元掌櫃。”
  今晚密諜司圍捕金坊,若他以為是我泄的密,此時恐怕已經在考慮如何殺我了……妳現在能掌握他的行蹤嗎?
  烏雲答道:“他中午給其他醫館送完貨,下午便直接回到自己在通濟街的住處,之後就沒再出來過。”
  白天時,元掌櫃趕著牛車來給太平醫館送貨,離開時便有兩只貍花貓偷偷綴上,壹直跟蹤對方。
  方才陳跡與烏雲分頭行動,便是讓它去尋那兩只貍花貓。
  “看來元掌櫃中午便知 道金豬的圍捕計劃了,陳跡皺著眉頭:是誰透露給他的呢?是那十幾家醫館!烏雲,他都去了哪些醫館?
  烏雲搖搖頭:“貍花貓的腦子記不住這麽多信息,最多能回憶起壹部分。
  陳跡思索著:“好吧,只要元掌櫃死了,誰給他傳遞過信息也不關我事了。
  說著,他扶墻起身,想要繼續趕路
  只是,今晚他先殺了六名密諜,又在重創金豬後,飛躍壹個個屋頂跑路,幾乎油盡燈枯。
  剛走兩步,便覺得腿軟了,有些走不動路。
  烏雲擔憂道:“回醫館吧?
  陳跡搖搖頭:“帶我去他的住處,元掌櫃今晚必須死。”
  ……
  通濟街歷來是商賈聚集居住的地方,與文人世家的門庭不同,這裏面,門前的石獅子壹個比壹個氣派,門前停的馬車壹輛比壹輛精致,匾額門楣壹個比壹個高,生怕被鄰居比下去似的。
  寧朝律法中,商賈與梨園戲子是不允許乘坐馬車的,得有秀才之上的文人身份才可以。
  只是近些年來,寧朝的民間作坊越來越名,商賈也越來越多,他們背靠著自己的靠山,將貨車改成馬車,壹旦被查便塞些銀兩糊弄過去,這項律法也漸漸成了壹紙空文。
  此時,元府內寂靜如墓地,壹個下人與仆從都沒有。
  元掌櫃坐在正堂裏,門窗緊閉,明明已是深夜卻依然穿戴整齊,似在耐心等待著漫漫長夜消耗殆盡。
  嗤啦。
  他忽然聽見有奇怪的聲響從門外傳來,這嗤啦嗤啦的聲響,在午夜裏異常突兀。
  元掌櫃面色肅然的站起身,緩緩靠近到門口,貼著門縫聽這聲音到底是什麽.
  吱呀壹聲。
  元掌櫃看到有人從外面拉開了他的窗戶,丟進來壹只竹筒後,又細心的幫他把窗戶合上。
  不好!
  元掌櫃看著那快要燃燒到盡頭的藥撚子,當即便要破門而出,可門外似是被人用身體抵住了,竟壹時間沒有推開!
  陳跡的力氣終究沒有元掌櫃大,元掌櫃只再壹用力,陳跡傾斜著身子以雙腳頂著地面,卻依舊被他硬生生推開壹條兩臂寬的門縫來。
  元掌櫃透過門縫朝外看去,只見門外陳跡雙手頂著門,正目光冰冷又深邃的看著自己。
  “找死,給我開!
  卻見元掌櫃含怒出手,雙掌在兩扇門上重重壹拍,兩開的木門承受不住這沛然的力量,頓時碎裂,連帶著陳跡也倒飛出去,在半空中便咳出壹口血來!
  這般境界的高手,哪裏是陳跡可以阻擋的?
  但是對陳跡而言,只需拖延這片刻,便已經足夠了!
  給我死!
  轟然壹聲。
  還未等元掌櫃離開屋子,地上的竹筒爆裂開來,土硝、硫磺、木炭混合在壹起劇烈燃燒,白糖在高溫下混合著火藥釋放出海量的氣體。
  頃刻間,巨大的沖擊波在屋內席卷,裹挾著竹筒內的碎鐵片,將元掌櫃身上的衣物分割破碎。
  又是轟的壹聲,屋子的磚墻不堪重負,竟是再也撐不住屋頂的重量,無數灰瓦如山崩似的,揚起巨大灰塵,將元掌櫃活埋在屋裏!
  陳跡摔倒在地,耳鳴中,仿佛有巨大的金屬噪音在耳邊狂躁。
  他聽不到外界的聲音,卻依然強撐著爬起身來,警惕的看著那片房屋廢墟
  元掌櫃死了嗎?
  應該死了吧。
  先前那枚竹筒在空中爆開,火藥的威力並沒有充分發揮。
  這次竹筒在屋內爆開,饒是元掌櫃已經破門,可威力依然幾何倍增。
  陳跡心中不停的期盼著,死了,元掌櫃壹定死了!
  他緩緩站直身子,踉蹌著走向廢墟,想要將瓦片扒開,確認對方的死訊。
  可他才剛踉蹌幾步,卻聽哢的壹聲
  那片廢墟竟突然拱了起來!
  陳跡驚駭後退!
  這都沒死!?
  本章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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