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百四十六章 都死了！

第二天壹早。
朝陽壹躍，上了枝頭。
“呵呵……”
“呵呵呵……”
“哈哈哈……第壹醫院骨科壹間單人病房裏，傻笑聲在病房內起起伏伏，董學斌從睡夢中忽然睜開眼睛，這才發現已經天亮了，他嘴角還殘留著濃郁的笑容，是自己把自己活活給笑醒的，原來是夢啊，董學斌這才清醒了壹些，他剛剛跟夢裏夢見了自己的大胖閨女，正和瞿蕓萱壹起抱著閨女在花園兒遛彎兒呢，那感覺就別提多幸福了。終於當爸爸啦，女兒的降生讓董學斌壹瞬間就覺得心裏多了壹點兒什麽，除了開心還是開心，將他心裏的陰霾也沖淡了許多。
董學斌回味了壹下，就想繼續睡，好把夢給接上。
可忽然，旁側想起了陣陣偷笑聲，門口有人。董學斌壹側頭，就看到了詹柔柔和幾個護士站在門口，正看自己呢。護士們見被董學斌發現了，吐吐舌頭，慌忙跑掉了，只留了詹柔柔壹個人嘿嘿竊笑，壹個勁兒往董學斌臉上瞅。
董學斌壹瞪眼睛，“看啥呢？”
“看您什麽事兒這麽高興呀。”詹柔柔巧笑道：“早晨我查房的時候就聽見您跟夢裏笑了，我跟外面壹聽，還以為鬧鬼了吶。”
董學斌轉移話題道：“我那是夢見老百姓都平安無事，這才樂的，倒是妳啊小詹，這都地震了妳還笑得出來，妳也夠沒心沒肺的。”
詹柔柔道：“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地震，這次又不是特別嚴重。”
董學斌苦笑道：“誰告訴妳不嚴重的？”
“我看的呀。”詹柔柔指指外面，“您看，醫院周邊都沒什麽事。”
董學斌是真服了她了，無奈道：“妳是不是從昨天地震以後就沒出過醫院大門？”見她點點頭，董學斌嘆了口氣，“這裏是繁華區域，樓梯的抗震能力都還算不錯，妳要是出了這條街看看那邊的老房子老區，我保準妳再也笑不出來了，嗯，算了，妳可別去看了，那邊……太慘了。”
詹柔柔壹時也收起了笑容，“真的嗎？”
“我就是從外面過來的，壹路上都是屍體，數都數不清，唉。”
詹柔柔沈默了下來，沒再說話。
董學斌強笑道：“好了，不說這個了，小詹，妳扶我出去看壹看，我想活動活動，都躺了壹整天了。”
詹柔柔壹噢，“那我給您拿輪椅去。”
……醫院走廊裏。
詹柔柔推著輪椅上的董學斌，慢步往前走著。
這還是董學斌第壹次出病房，可看到的情景卻讓他大吃了壹驚，原還以為這邊有條不紊，誰想醫院裏竟然比董學斌想象的要亂上幾十倍，走廊外面都有病人打著地鋪，旁邊壹些病房本來是兩人間或者三人間，可路過門口的時候，董學斌卻發現裏面竟然都有六到八個人，很多都是臨時床位甚至是地鋪，壹條墊子就解決了，痛呼聲和哭泣聲不絕於耳，十分擁擠和混亂。
董學斌楞神兒道：“醫院裏有多少人？”
詹柔柔搖頭道：“不太清楚，反正比醫院最多容納傷患……大概超出了六七倍，可能還要多，人早滿了，大廳裏也都是傷員。”
“那怎麽給我住了單間？”
“您是抗震英雄啊，區裏也吩咐了。”
“這不是胡鬧嘛！”董學斌壹下就坐蠟了，看著其他在走廊裏拿著點滴跑前跑後的護士，他問，“妳也是專門照顧我的？”
詹柔柔壹嗯，“是呀，您才知道啊？院長讓我什麽也不要管，就把您照顧好就行了。”
“這可不行。”董學斌斷然道：“老百姓都在地上打著床鋪熬著，還有重傷的病人連個床都沒有？我卻壹個人舒舒服服地住單間？我也得住得下去啊我！再推我下去看看，妳壹會兒去跟妳們院長說，不用給我特殊對待！大家怎麽樣我也怎麽樣！地震都震不死我！這點苦我還吃不了？”
詹柔柔不答應，“那不行呀，院長都……”
“妳知道什麽呀妳。”董學斌低聲道：“現在是關鍵時期，大家必須同甘共苦，不能因為誰誰怎麽樣就搞特殊化，老百姓都擠在走廊裏，我壹個國家幹部卻老神在在地壹個人住壹個屋？還有個專門的護士伺候？讓老百姓知道了怎麽想？怎麽想咱們政府？算了，說了妳也不懂，妳跟妳們院長原話說過去就行了，我這點傷不礙事，現在我自己走路都沒問題了，住不上單間了。”
詹柔柔嘻嘻壹笑，“要不然說您是英雄吶，真讓我們佩服。”
“妳別拍馬屁啊，走，下面瞅瞅。”
“遵命。”她又加了壹句，“我可是真佩服您哦。”
樓下，董學斌越看心越涼，人太多了，而且很多都是重傷員，有些人甚至連躺的地方都沒有，在醫院外面靠墻坐著打點滴。
醫院大院裏，董學斌左右望望，心中壹片苦澀。
驀然，詹柔柔壹指前面，“董主任，您看那裏，醫院墻也裂了。”
董學斌擡頭壹看，果然，經過那壹次大震和幾次余震，六層高的第壹醫院主樓已是有些傷痕累累，底下的墻體出現了壹絲絲裂痕，附樓那邊也有壹點塌陷，不過是在地上，龜裂壹般的痕跡。
“董主任？小詹？”醫院壹把手孫院長從樓裏走出來，正好看見他們。
詹柔柔馬上道：“院長，妳看妳看，咱們醫院的樓也快不行了。”
孫院長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瞅了瞅，“沒關系，咱們醫院的建的時候防震等級是八級，這次地震應該不到八級，受得住。”
詹柔柔壹松氣，“那就好，嚇死我啦。”
“現在肯定塌不了，不過災後重建的時候就麻煩了，可能要重新爆破吧。”
董學斌也沒當回事兒，這種裂痕還在可承受地範圍，於是道：“孫院長，妳來得正好，正要跟妳說病房的事情呢，那個單人間還是留給有需要的同誌，我就跟大家擠壹擠，走廊上躺著就行了。”
孫院長立刻擺擺手，“這怎麽行啊，妳是抗震英雄，哪兒能……”
董學斌道：“別英雄英雄的了，就這麽定了，這個妳必須聽我的。”
級別上來講，區衛生局局長才和董學斌平級，孫院長作為下屬事業單位的壹把手，級別上自然比董學斌低壹頭，所以見董學斌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，孫院長也就不好再說什麽，道：“那……行，聽您的。”
“好。”董學斌下意識地想拍拍他的胳膊，手卻壹下沒擡起來，觸動了傷口，疼得他齜牙咧嘴。
孫院長嚇了壹跳，“小詹！”
詹柔柔慌亂地握住董學斌的胳膊，將其輕輕放回去。
董學斌苦苦壹笑，“讓兩位見笑了，才想起來我也是傷殘患者，這破骨頭，動壹下都費勁了。”
孫院長心說妳這夠不錯的了，那種情況下不但保住了手臂，現在還能動？您還想怎麽著啊您！換了別人截肢都是最好的結果了！顯然，他也聽說了董學斌在區委大院時的光輝事跡，舍身救了區政府七八個人，裏面還有月華區長，這也是孫院長之所以對董學斌這麽客氣的原因。
“走吧小詹。”董學斌回頭道：“咱們回去，讓孫院長忙吧，正好回去後調壹下房間。”
孫院長客氣道：“安石書記和月華區長正在外面指揮救援，叫我過去呢，那我就先走了？晚點兒我再去看妳。”
“妳忙妳的，我沒事。”
“好，小詹，董主任這裏妳可得多上上心。”
“明白啦。”
詹柔柔就推著董學斌重新進了醫院主樓，壹層層上去。
現在地震的危害才剛剛顯現出來，救援，傷員，醫療物資的補充，食物，飲水，居民安置，這些全都是問題，董學斌看著醫院裏的壹個個病患，心中也有些坐不住了，想著自己是不是也該參與到救援行動中，其實只要REVERSE壹下他就可以好了，在這裏待著也不是個事兒啊。
病房裏。
詹柔柔給董學斌收拾著東西，“董主任，走廊您是絕對不用想了，絕對絕對不可能，我剛聯系了壹下，給您找了間八個人的病房。”
董學斌壹想，微微點頭，“也行，只要別是單人間就成了。”
詹柔柔笑道：“您跟我爸壹樣，我發現妳們當領導的腦子裏總有弄不完的事情要考慮，我看著都頭疼。”
董學斌心說那是妳沒當官，當了官，妳的壹舉壹動就已經不都是代表妳自己了，當然要有顧忌。
可正當兩人說著話的時候，異變突起！
腳下徒然壹晃，壹股強烈的震感煞那間襲來！
又地震了！是余震！而且不小！
董學斌和詹柔柔都楞住了！整個房間都在晃！整個樓體都在顫！
大約過了壹分鐘左右，余震終於漸漸平息！
然而等董學斌倆人剛松了壹口氣時，醫院主樓終於承受不住，竟是發出了壹陣轟鳴，壹瞬間天搖地動，整個樓都塌了下來！
“啊！”詹柔柔慘叫壹聲，頭頂的壹塊天花板砸了下來，她當場就死了！
董學斌只覺身子急速下墜，最後的壹刻只看見了壹塊墜物砸到了頭頂，然後……董學斌也死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