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

　　蓮慢條斯理地抽出紙巾擦幹凈下身，隨即拉好褲鏈，整理好著裝，工整優雅的外表下是壹匹蟄伏的北極狼。
　　南柯沈浸在射精余留的快感裏，軟下身體，癱倒在沙發上，大口喘息著。
　　蓮就這麽離開。
　　他的手下目不斜視地走進來，端著壹張嚴肅平凡的臉，用壹床毯子蓋在南柯裸露的身體上，語氣平常：“向導先生，我帶妳去清洗壹下吧？”
　　南柯深感蓮的人品惡劣，裹緊毛毯，軟著腿緩緩站起來。
　　蓮的手下帶他來到浴室後便離開了。
　　浴室的木架子上擱置著壹套新衣服，這裏的壹切都被管理得井然有序，他在那邊被插到弄臟衣服，這邊立馬有人放好洗澡水和新衣服。
　　看來頂著“黑鷺唯壹向導”的這個頭銜，地位還挺高。
　　南柯洗凈身體，換好衣服，貼身合體的黑色制服，勾勒出漂亮的腰部線條。
　　他端詳著鏡子裏的臉，濃黑的眉眼，瓷白的臉孔，像水墨泅染開的山水畫，壹派東方的古典韻味。雙唇被水汽蒸得潤紅，平添幾分情色的意味。
　　漂亮的五官，冷峻的神情。
　　什麽都沒變，但其實什麽都變了。
　　他走出浴室，又被蓮的手下帶到走廊另壹側，或許這層樓算是“黑鷺”大本營？
　　蓮的手下領他走到門邊：“向導先生，就是這裏，我先走了。”
　　門靜靜地合著，南柯伸手拉下把手，猛地推開。
　　門後是壹間寬大的廳室，正中是壹張長桌，坐著五個男人，而長桌桌首的那個人，正是蓮。
　　“南柯，來。”蓮歪頭笑著，語氣親昵到南柯險些覺得他有人格分裂癥。
　　不，或者說這人無論何時都這麽，惡劣。
　　長桌上的另外幾個男人頓時擡頭看向他，極具鋒芒的眼神紛紛投來，南柯感到如芒在背。
　　他趁著轉身合上門的間隙偷偷深呼吸，隨即若無其事地走向長桌。
　　長桌上攤著壹張大地圖，上面已經用記號筆塗抹得全是圓圈和箭頭——看來在規劃出任務的路線。
　　南柯自然而然的在桌尾的位置坐下，然後視線壹壹掠過未曾謀面的四個男人。
　　他左手邊坐著壹個紅發的西方男人，右手托腮，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，壹張溢滿少年意氣的英俊面孔，祖母綠的雙瞳就這樣盯著他看，嘴邊翹起張揚的弧度。
　　有意思的是，南柯右手邊坐著的男人與他有著同壹張臉。
　　二人共用壹張臉，氣質卻截然不同。
　　愛笑的顯然是弟弟，五官裏仍帶著稚氣。冷著壹張臉的則是哥哥，眉眼相對硬朗壹些，卻留著壹頭及腰的橘紅長發。
　　雙胞胎嗎？
　　南柯的視線移動著。
　　坐在蓮右手邊的男人，東方人，身型高大，壹頭看著就紮手的青寸，眉骨輪廓硬朗利落，濃黑的劍眉下壓著壹雙淩厲的丹鳳眼，唇部線條抿成直線，典型的硬漢類帥哥。
　　而蓮左手邊的男人，也是唯壹沒有看他的人。
　　那人有著壹副立體深邃的五官，典型的西式英俊，金發碧眼，周身縈繞著壹種獨特的貴族氣質。他是幾人中唯壹將制服扣子系到頂端的人，戴著壹副黑色半掌皮質手套。
　　禁欲、紳士。
　　真是，各具特色的壹支哨兵隊。
　　“歡迎我們的向導——南柯。”蓮靠著座椅，姿態悠閑，卻自帶壹種獨屬於上位者的威壓。
　　南柯左手邊的紅發少年突然捉住南柯擱置於桌下的手，牽到鼻下嗅了嗅，笑著微微睜圓了雙眼：“南柯——喔，妳身上有香味，妳剛剛洗過澡是麽？”
　　南柯下意識有些慌張，卻又察覺到蓮的眼神正投向他，莫名的好勝心升起，他壓下不適，冷著臉反手勾住少年的食指，就這樣與他對視著。
　　紅發少年驚訝得揚起雙眉，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，蓮便出聲介紹：“這是約瑟夫。”
　　寸頭男——“秋山。”
　　紳士男——“奧斯頓。”
　　長發男——“卡斯托爾。”
　　南柯抽回手，順著蓮介紹的順序壹壹看去，禮節性地點點頭。
　　約瑟夫的視線幾乎沒有離開過南柯，他像只吐舌頭的巨型犬，正在瘋狂搖尾巴。
　　南柯並不習慣這樣熾熱直白的凝視，他微微朝另壹側偏過頭去。
　　“約瑟夫。”蓮出聲提醒。
　　名叫秋山的東方男人則不耐地兀自翻了個白眼。
　　“嗯——卡斯托爾說，我現在成年了，有了向導後就可以做愛了，所以——”隨著壹把飛刀旋轉著插進約瑟夫的桌前，他也噤了聲。
　　始作俑者蓮依然面帶微笑：“會議期間，禁止討論私事。”
　　色情狂。南柯果斷給約瑟夫打下標簽。
　　“互相介紹的爛俗環節結束，現在，我們該認真地討論壹下我們的計劃了。”
　　正當南柯以為他要開始規劃時，他卻叫了別人：“奧斯頓。”
　　奧斯頓拿起桌上的記號筆，站起來對著地圖勾畫，壹邊演說壹邊畫圖。他和外表看上去壹樣靠譜，描述清晰有條理，就連南柯也差不多能全部理解。
　　“所以，我們是要從A區的大十字路口直接穿到B區的四號醫院嘛？”約瑟夫趴在桌子上，紅發蹭得淩亂蓬松。
　　秋山冷笑：“那要帶上個軍火庫才夠。”
　　奧斯頓搖搖頭，記號筆在A區大十字路口的壹處地方標記了個紅叉：“這裏以前有個地鐵站，‘KW’小隊的人前天才清理過，我們從這裏去。”
　　“哈，撿漏！”約瑟夫拍桌。
　　蓮的手指點了點桌面：“那麽，分配壹下任務吧。”
　　“秋山，奧斯頓，前期偵查，爆破輔助，基本清理。”
　　二人點點頭。
　　“約瑟夫，深度清理。”
　　約瑟夫豎起手指比了個“OK”。
　　“卡斯托爾，善後。”
　　卡斯托爾點頭。
　　南柯認真地聽著，等待著自己的任務。
　　“沒有異議的話，散會。”
　　……什麽？
　　南柯下意識舉起手，驚覺自己像小朋友壹樣，又快速放下。
　　但那動作已經被蓮捕捉到了。
　　“南柯，有問題嗎？”
　　南柯問道：“我呢？”
　　“妳？”蓮做了個手勢示意奧斯頓收起桌上的地圖，“留守基地，隨時等候傳喚。”
　　不，這次的目的地是醫院，他可以去那裏找找有沒有壹些弟弟需要的藥物。
　　他是向導，但不意味著他從此成為了只能等待狂暴後的哨兵來宣泄的工具。
　　“不，我可以隨行。”他反駁道。
　　蓮有些驚訝，就連奧斯頓也看了他壹眼。
　　“四號醫院是新地點，危險程度未知，新人不能進入。”
　　“哨兵涉足未知的地方更危險，妳們需要精神疏導。”
　　“不，妳不能保證保護好妳自己。”
　　“那就妳們保護我。”
　　南柯斬釘截鐵地說道，神色堅定，下巴微揚。
　　他身上有種堅韌的漂亮。蓮不合時宜地想道。
　　嗯——像什麽呢？
　　……像公主。
　　腦海中突然的聯想就這麽百分百的貼合上了，蓮用手托住下巴，與他對視。
　　“——好吧，公主，妳明天得跟我們壹起上班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