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

　　樓梯間戰局形勢瞬間逆轉。
　　巡查兵中有哨兵同樣凝結出精神體，本就不大的樓梯間變成了鬥獸場。
　　“上樓！”蓮大喊壹聲，邊開槍邊後撤。
　　幾人的精神體在樓梯上幾乎形成壹道難以摧毀的防線，為幾人上樓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。
　　南柯壹步三階，奔跑著沖上樓去，身體因劇烈呼吸而起伏著。
　　整個基地的所有警報在同時被拉響，震耳欲聾的滴滴聲營造著緊張的氛圍，警報燈不斷閃爍，紅光映徹，像被戰場上落下的殘陽。
　　“最高防衛系統已啟動，基地即將進入完全封鎖狀態——”
　　“最高防衛系統已啟動，基地即將進入完全封鎖狀態——”
　　廣播裏的機械女聲循環播報著，太陽基地頂端翻出不知何種材料制成的合金板，以放射狀向下緩緩延伸，像海貝閉合那樣漸漸收攏。
　　金屬摩擦產生巨大的刺耳聲，伴隨著警報聲，槍火聲。這壹刻南柯只覺整個世界都浸沒在噪音海之中，耳道脹痛，胸中翻湧著壹陣惡心。
　　他的反應都如此強烈，更何況聽力超乎常人的哨兵。
　　南柯回頭去看，卡斯托爾跟在他身後，臉上出現了明顯不適的表情，雙眉緊皺，壹手捂住了耳朵。
　　約瑟夫跟南柯幾乎並行，臉色難看，耳孔中淌出壹道鮮紅的液體。
　　——不行，再這樣精神力會失控的！
　　壹路奔跑至十四樓，樓梯間的結構變得有所不同，落腳的地方延伸出壹塊外臺，有壹半連接在基地墻外，完全露天。
　　秋山帶領著幾人走進外臺，擡手腕看了看別在手帶上的通訊器。
　　他的狀態同樣不佳，壹連串的噪音轟得他頭昏眼花，眼前頻頻閃過白光。
　　南柯知道他們急需壹個可以保持平靜的地方進行精神修復，抓著外臺把手焦急地向下看去，打量著是否有能往下跳的地方。
　　基地的合金防護墻即將下降至他們這層，南柯看著頭頂漸漸下滑的墻板，急得額角冒汗。
　　從這裏怎麽可能直接跳下去？！
　　他朝奧斯頓喊道：“奧斯頓，妳的鳥可以……”說到壹半突然想起奧斯頓現在無法凝結出精神體，便停住了。
　　怎麽辦，現在用精神力去解除控制已經來不及了——
　　秋山突然伸手拍拍他。
　　南柯皺著眉回頭，臉上寫滿了著急。
　　“公主，別急。”秋山壹手捂住耳朵，有殷紅的液體順著指縫緩緩淌出。
　　他臉上露出個頗為痞氣的笑。
　　在他身後，兩架武裝直升機飛來，機身上藍白相間的標識尤為矚目——北方基地的標誌。
　　螺旋槳轉動生出壹陣狂風，嗡嗡的轟鳴聲鋪天蓋地的襲來。
　　在湛藍的天幕下，秋山揚起手臂。
　　“準備好回家了嗎？”
　　六人在防護墻徹底落下前抓著繩梯分別上了兩架直升機，機門閉合的瞬間，直升機立即拉高，全速駛離。
　　南柯透過玻璃看到有壹層樓的陽臺上立著壹個人影——伊藤竹。男人抱臂站著，面無表情，目送著直升機的離開。
　　奇怪的人。
　　南柯在心裏評價道。
　　脫離了充斥著噪音的空間，幾個哨兵漸漸恢復過來，用手拭去耳側的鮮血，五感也恢復到原狀。
　　卡斯托爾、約瑟夫和南柯在同壹架直升機上。
　　連續幾小時的高強度精神集中和體力消耗，疲憊如巨浪般突然湧來，南柯坐在座椅上，靠著頸枕，大口呼吸著。
　　卡斯托爾想說些什麽，卻抿著唇猶豫著沒說，余光不斷瞥向身旁的南柯。
　　約瑟夫捂住雙耳，突然咚地壹聲跪在地上。
　　卡斯托爾和南柯立即看向他，卡斯托爾皺著眉，神情擔憂：“約瑟夫？”
　　“啊……”約瑟夫埋著頭，喉嚨裏擠出壹聲難以壓抑的悶哼，“好吵，好吵，好吵……”
　　他不斷念著這兩個字，狀態明顯不對。
　　卡斯托爾走過去，試圖檢查他的耳朵，手指剛觸碰到他的手，就被約瑟夫猛地推開。
　　卡斯托爾釀蹌著後退幾步，直升機因他的動作而輕輕搖晃著。
　　約瑟夫的肩膀起伏逐漸劇烈，呼吸頻率也不斷加快，南柯甚至能聽見他喉嚨裏細碎的，仿佛困獸壹般的聲音。
　　“啊啊啊啊啊——”隨著壹陣怒吼，約瑟夫猛地擡頭，壹張臉慘白，豆大的汗珠流淌著，雙眼失去焦距——精神力暴走了！
　　好吵，好吵。
　　像是有壹千萬只蜜蜂在耳道裏築巢，翅膀共振能用音浪掀翻壹座城市。
　　嗡嗡嗡嗡嗡。
　　所有聲音被放大壹萬倍，就連風吹過也像刀子劃拉著耳道。
　　卡斯托爾睜大雙眼：“……暴走了。”
　　他用小刀從繩梯上割下壹段長繩，試圖接近約瑟夫，卻被約瑟夫壹腳踹開，扶住艙壁才勉強站穩。
　　“……”卡斯托爾瞇起雙眼，按住他的雙肩，猛地壹個頭槌砸去，約瑟夫眉間立即被砸出壹個紅印，流下壹線鼻血。
　　南柯第壹次如此近距離面對哨兵暴走，他協助卡斯托爾，蹲在約瑟夫背後，雙手環住他的脖頸，猛地向後拉。
　　卡斯托爾趁機用繩子捆住約瑟夫的雙手，打了個死結。
　　“老大，約瑟夫暴走了。”卡斯托爾打開通訊器匯報。
　　通訊器裏傳來蓮的聲音，清晰而冷靜。
　　“南柯，聽得到嗎？”
　　南柯替不斷嘶吼的約瑟夫捂住耳朵，手掌與皮膚緊密貼合著：“聽得到！”
　　“回到基地立即對約瑟夫進行精神疏導。”
　　“……拜托妳了，公主。”
　　卡斯托爾將通訊器伸到南柯嘴邊。
　　“收到。”南柯冷靜應答。
　　第壹次精神疏導，終於到來。
　　直升機壹路高速飛至基地，基地早已收到信號，將艙門完全打開，直升機降速，下部伸出滑輪，穩穩落在機道上。
　　卡斯托爾把約瑟夫扛下直升機，帶著南柯壹路快步奔向基地裏特設的靜音室。
　　靜音室不大，設施簡單，四壁都是特制的隔音材料，裏面沒有任何聲音。
　　卡斯托爾將約瑟夫放在床上，不忘拉開抽屜檢查是否有進行身體結合所需的道具。
　　他從抽屜裏拿出壹副特制手銬，用手銬代替了約瑟夫手腕上的麻繩。
　　做完這壹切後，他回身看向南柯。
　　南柯明白他的擔心，搖搖頭，示意他安心：“我知道的，卡斯托爾。”
　　卡斯托爾點點頭：“有任何問題就按墻上的警報。”
　　“好。”
　　卡斯托爾離開，靜音室的門合上。
　　約瑟夫躺在床上，完全安靜的環境讓他平靜些許，只是緊皺著眉，大口喘著氣。
　　南柯舔了舔嘴唇，解開了第壹顆衣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