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 幕後者，梟陽莫名救朝安

　　聽到壹語點出的這麽壹個牛逼烘烘的名號，我們都不由得壹呆，我的第壹直覺就是不可能！
　　怎麽會呢？周林這小子現在雖說厲害了，但是卻也還不至於如斯。
　　要知道，他之前壹直跟隨著三叔學藝，行走江湖，哪裏有可能跟那邪靈教勾搭上？若是今年進入的，這邪靈教的高層也未免太好混了吧？然而隨之出現了壹個聲音，將我所有的疑惑都給解開了：“百裏無鬼萬老三，到了今天，妳有沒有覺得自己的這個名號，實在是太諷刺了？”
　　這個聲音略有些沈悶沙啞，蒼老而飄忽不定，上壹句仿佛是在遠方，下壹句又仿佛就在耳朵邊，讓人捕捉不到他的方位。顯然，這個聲音便是所謂的神農架大鴻廬的扛把子，廬主先生。只是，萬三爺往日行走江湖的這個稱呼，似乎也有些……太虎了吧？
　　百裏無鬼……
　　百裏……
　　雜毛小道已經給萬勇檢查了壹下身體，這是被敲暈了，並沒有性命危險，我們把他扶到了木屋前面，只見萬三爺正站在木屋的樓梯前，對著前面的空氣說話。兩個人認識，而且都壹把年紀了，但是說的卻都是些沒有營養的廢話，不知道是在施展拖延戰術，還是果真沒話找話說。
　　其余的人則像沒頭蒼蠅壹樣四處亂轉，不知道那個聲音從何而來。
　　這些人裏面，我沒有看到趙中華。
　　隨著兩人的相互諷刺升級，雜毛小道忍不住打斷壹下，朗聲說道：“這位邪靈教的前輩，打聽壹個事情——周林這個小子，可是前輩收留的？”那聲音沈默了壹會兒，突然說道：“妳說的周林，可是黑蝠？是我留下來的，沒錯，提著棍子的小家夥，妳的手倒是挺快，老頭子我費勁心機布置了這麽久，竟然被妳小子給提前拿了桃木芯。妳倒是好眼光，卻沒想到我啟動了這陣法，連累了所有人吧？哈哈……”
　　雜毛小道舉著手中的桃木棍，若有所思地說原來如此，這大霧彌漫，竟然是因為此物？
　　此言壹出，萬朝安、萬朝東等人看過來的目光，便有些不善了。
　　萬三爺哈哈笑，說妳這老鬼少在這裏挑撥離間、扯犢子了，我們之間的關系，遠遠沒有妳這骯臟家夥想象的那樣薄弱，妳這個家夥在這裏隱姓埋名幾十年，也未必是為了這區區壹根桃木芯。那屋裏有多少冤死的鬼魂，不知道是不是妳的布置——妳到底是什麽目的呢？
　　萬三爺說完，萬家那幾個小輩的臉色方才好了壹些，我暗道厲害，這些老狐貍果然是工於心計的老手，幾句話語裏，便能夠瞧得出刀光劍影來。
　　那廬主沈默了壹下，說屋子裏的死人，倒並不是我搞的，我這人雖然沒什麽禮儀廉恥之心，但終究不喜歡和屍體打交道，這黑竹溝遍地的屍骨，如無必要，我也未曾動過壹分。那些傀儡僵屍惡靈之術，都只是我那黑蝠小朋友的傑作。他是壹個才華橫溢的術者，我自然由他折騰，但是這些爛賬，千萬莫要算在我老人家的身上，這裏面的因果，傷不起。
　　雜毛小道臉色愈冷，說妳對周林這個狗日的，倒是蠻費心的。
　　那人說不錯，黑蝠此人，以後必然是引領時代的弄潮兒，我已經給上面寫信引薦了。哈哈，那日子越來越臨近了，我教的人才輩出，這莫非是神的啟示？想來數年之後，我邪靈教壹直被妳們這些所謂的正教人士打壓的日子，壹定會得到改觀的。
　　聽到這老瘋子的壹番話，我們皆有些無語：
　　雖然這年全球金融危機，美國次級債波及大陸，但是大體的形勢依舊欣欣向榮，齊奔小康，而這個家夥的腦子卻走火入了魔，啥子邪教、正教，能不能不要這麽吃飽了撐著，搞這些事情來耍？唯恐天下不亂是怎麽的？
　　萬三爺還在問他為何在此的事情，我們本以為他不會回答，然而似乎他壹個人在這裏待太久了，卻成了壹個話癆，嘮叨著說他本來在這裏，借著陣法和怨靈煉制壹件“絕世大殺器”的，苦守寒廬四十載，原本就要成功了，結果今年年初的時候，山脈莫名震蕩，居然將他那寶貝震得差點煙消雲散，幾十年功夫都白費了。
　　當時只想得投溪自盡，憂憤而死，後來好歹又熬了過來。
　　他苦口婆心地勸我們，說妳們並不屬於這黑竹溝，咱們是兩個世界的人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，何必為難呢？我給妳們放出壹條路來，妳們且出了這裏，日後再無相見，如此可好？不要逼我痛下殺手——多年以前我可是壹個殺人如麻的大魔頭，壹旦發起怒來，很恐怖的，所以不要惹我哦……
　　廬主說起話來，有點像村裏面嚇唬小孩兒的瞎老頭子，然而在他這種詭異飄忽的聲音中，卻有著壹定的說服力，至少萬朝安、萬朝東他們幾個，都流露出了想走的神情。他們都不傻，能夠和平解決，自然不願意搏命相拼。
　　然而萬三爺卻不屑壹顧地笑，說妳要是有這麽好心，天上都會掉下金子來了。此處為陣心，周轉不得，所以妳才會忌憚得不肯露面，倘若我們壹出這範圍，只怕這陣法壹啟動，我們都要被妳玩死了。不過，妳既然會這麽低三下四的求人，是不是有痛腳，被我們抓住了？比如……法陣啟動，雖然是借力打力，但終究需要原始動力作驅動，那河邊的水車，倘若被我們給毀了，是不是陣法就失靈了？
　　萬三爺頭壹偏，萬朝新和萬朝東立刻朝著河邊的水車跑去，而那神秘的聲音終於發怒了，咆哮著，說萬老三妳這個狗日的，敢破爺爺的大陣，我讓妳們死無葬身之地！
　　這話語剛剛壹落，灰蒙蒙的天空上突然就是壹陣翻湧，黑雲壓地，天地都變成了壹片黑暗。
　　無數的山風從四面八方吹出，貼著地面刮過來，遠處的山林河灘都變得淡薄了，掩映在了濃霧中，整個河灘平原上，仿佛壹個倒扣著的大碗，讓人心裏壓抑得厲害。我們心中皆壹驚，原以為這陣眼安全，卻沒想到那神秘聲音壹急躁，弄出了這世界末日的景象來。
　　這情形恐怖，然而萬三爺卻並不忌憚，冷笑壹聲，大吼壹聲“虛張聲勢”，手中的招魂幡使勁兒壹抖，舞弄出許多花樣來。而萬朝東、萬朝新兩兄弟，已然沖到了最近的壹架水車旁，開始琢磨著把水車給弄毀掉。萬朝新以前當過兵，現在還是村中的民兵隊長，進山前搞了壹些弄礦的炸藥，以備萬壹，此刻卻正好用得到，開始在底座下面安裝。
　　那神秘的聲音又急又氣，大叫“小輩敢爾”，天空中的黑雲翻動，似乎在朝著溪流邊湧去，讓我們心驚，然而就在這個時候，突然又傳出來壹聲氣急敗壞的巨大咆哮聲：“我操，妳這個死猴子……啊！”
　　這咆哮聲伴隨著淒厲的慘叫聲，不絕於耳，而天空似乎也淡了幾分。我們不明就裏，都面面相覷，沒有人知道是因為什麽原因，而站在田壟邊緣的萬朝安突然指著房子西南方的密林處大喊：“猴孩兒，是那狗日的猴孩兒……”他的喊叫聲中，有壹種很復雜的情緒在裏面，而我們順著萬朝安的手指看去，只見壹高壹矮兩個身影，從西南面的霧霾中沖了出來。
　　矮個兒的是猴孩兒，他的右手上面又拿了壹把刀子，不是我之前丟棄的那壹把，新的，刀口上有著瀲灩的鮮血滑落；而那高個子，居然就是我們之前在救萬朝安的時候，被萬三爺給熏暈了的母梟陽。
　　我有些疑惑，這迷陣百轉千回，怎麽大家都像是約好了壹般，全部都跑到了這裏來了？
　　不過看到這母梟陽，我估計它之前把猴孩兒給救了，所以周林上西面，只找到了殘留的登山繩。這時他們跑到這裏來，所為何事呢？那壹聲咆哮聲又是為了什麽呢？當我們全都擡頭，看向那邊的時候，突然從濃濃的霧裏面，又奔出了壹個黑衣服的幹瘦男人來。那氣勢，跟壹個史前怪獸差不多。
　　還有壹點，他居然是壹個“楊過”。
　　不對，這個幹瘦男人右手上面還提著壹只胳膊，顯然他是剛剛晉升成了獨臂金剛俠，而之所以他沒有流血而亡，大概是因為其身上有壹團如這霧壹般的乳白色氣體，將其圍繞著。我看到了這個男人的臉，是壹個滿臉皺紋的老頭，壹臉的老人斑，除了眼神犀利尖銳之外，幾乎沒有什麽特色。
　　看來，他便是那躲在幕後的神秘人，之所以如此惱怒，是因為被猴孩兒偷襲，砍斷胳膊了吧？
　　從木屋竈房裏看到的梟陽頭顱，我不難猜測猴孩兒對他們的憤恨，只是他是如何知道這老人的藏身之處、並且得手的呢？不知道，壹切都是個謎，猴孩兒壹得手便朝著這邊飛縱，那母梟陽也是，胸前的大木瓜甩得四處晃蕩。萬朝安站在田壟邊緣，顫抖地看著這兩個家夥從自己的身邊，風壹樣的掠過，嘴巴張得大大的。
　　我的瞳孔驟然收縮，因為我看到那個斷臂老頭朝著萬朝安這邊，甩了壹道紅得發熱的氣團來。
　　我能夠感受到那氣團裏，蘊含的恐怖力量。
　　萬朝安倘若中了，必死無疑。
　　也就是在這個時候，那個母梟陽忍不住地回頭忘望了萬朝安壹眼，結果渾身壹震。因為角度的原因，我沒有看到它在那壹霎那間的表情，但是我看見那母梟陽瞬間回轉了身子，朝著萬朝安的前方跑去，壹點猶豫都沒有。
　　接著，紅雲與梟陽撞到了壹起。
　　烈焰焚身，我不得不說，那是我所看到過的，最慘烈、也是最嬌艷的煙花，盛開在那壹剎那……
　　便如永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