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六章 危險逼近！

　　巴士的司機名為陳晨，是壹位第二組的副隊長。
　　這是看起來很面善的微胖青年，笑呵呵說道：“這是妳們第壹次來到黑雲城寨吧？都小心壹點兒，不要單獨行動。現在我們要去壹家旅館休息，順便完成貨物的交接。”
　　眾人微微頷首，都放下了手機，四處張望。
　　顧見臨也在好奇地四處打探，他每到壹個新環境裏，最重要的就是獲取信息。
　　根據深空網絡的資料顯示，黑雲城寨這個禁忌區是在八年前形成的，那個時候麒麟仙宮還沒有徹底降臨，但維度的裂隙已經打開，超古代世界的氣息灌入進來。
　　據說當時，峰城東海岸的升華者們擡起頭，就能看到天空中浮現出了巨大的裂縫，黑色的雲霧如洪水般轟然傾瀉，海面上掀起滔天巨浪，就像是末日。
　　從此以後，被陰雲籠罩的區域，時空就出現了重疊。
　　曾經遺落在歷史的時空，跟現實出現了復位。
　　如果普通人駕車駛過跨海大橋拐個彎，就會進入壹片嶄新的開發區。
　　而如果是具備靈性，則會看到壹片被烏雲籠罩的，上個世紀五十年代的廢舊建築群，由於近年來被大量的野生的升華者湧入，成為了壹個混亂無序的城寨。
　　由此得名，黑雲城寨。
　　當巴士駛入城寨以後，壹股被遺落的年代感撲面而來，馬路是坑坑窪窪的，旁邊的人行道種著枯黃的老樹，地面上都是沙子，連塊完整的磚都看不見，街邊是斑駁破舊的筒子樓，走廊裏掛滿了雜物和衣服，感覺壹陣風過來都能吹倒。
　　周圍有些小鋪子，門頭都是歪歪扭扭的，墻面上遍布油漬。
　　還有廢舊的垃圾站，臭烘烘的。
　　還有人推著個小車，在賣壹些小吃。
　　有些小街倒是還算熱鬧，有些大排檔。
　　顧見臨左顧右盼，觀察著周圍的痕跡感，尤其是路過的人。
　　蹲在路邊玩彈珠的小孩。
　　街邊的乞丐，懷裏卻藏著匕首，陰冷地盯著路過的巴士。
　　坐在大排檔門口喝啤酒的紋身男，背後有壹條宛若巨蛇般猙獰的疤痕。
　　推著嬰兒車的母親，空蕩蕩的袖子斷了只手，腰間卻有兩把手槍。
　　街邊賣炸雞柳的老大爺，不知他在使用什麽能力，背後浮現出巨大的古代武士。
　　明顯是古武途徑。
　　這是眾生相。
　　顧見臨從沒想到，所謂的黑雲城寨居然是這個樣子，看起來就像是穿越到了上個世紀五十年代，可這裏的大多數人卻又不是那麽簡單。
　　如今他的生命感知能覆蓋壹百米，能聆聽到數不清的旋律。
　　能感應到形形色色的人。
　　那些人，那些痕跡，都藏著故事。
　　巴士在壹家破舊的旅館面前停下來。
　　“任務開始，打起精神。”
　　陳晨囑咐了他們壹句，然後帶隊下了車。
　　旅店裏出來了壹位服務員，跟他低著頭交接了幾句，打了個電話。
　　然後店裏出現了幾個壯漢，二話不說到巴士後面卸貨。
　　所謂的禁忌品，其實就是壹些超凡世界的材料，有些是從世界各地的超古代遺跡裏挖掘出來的，還有的是人為制造出來的藥物，或者煉金產物。
　　這個過程裏，沒有人說話。
　　嚴燁用冷厲的眼神掃了眾人壹眼，然後壹副跟班的樣子，跟在後面。
　　大家來到這個城寨以後，明顯是被驚到了，始終保持著警惕，四處張望。
　　這時，顧見臨收到了壹條新的微信。
　　“好好看，好好感受，好好抉擇，當初妳父親也在這裏待了很多年。”
　　——陸子呈。
　　顧見臨楞住了，他打量著四周，沒想到那個男人居然來過這裏。
　　不知為何，他壹想到這是爸爸曾經的待過的地方，對這個地方的感官都變了。
　　之前他對這裏，是警惕甚至是有些驚懼。
　　但是現在，雖然依舊保持著警惕，但卻多了壹絲好奇和親切。
　　這是他第壹次，距離那個男人留下的痕跡這麽近。
　　顧見臨走過的路，他父親也曾經走過。
　　“好好抉擇是什麽意思？”
　　他環顧四周，沈默了很久。
　　忽然間，成有余賊眉鼠眼地跑到他身邊，小聲問道：“臨哥。”
　　顧見臨扭頭看了這胖子壹眼。
　　“妳跟陸隊長是什麽關系？”
　　成有余好奇問道：“他怎麽會突然打算帶隊了？”
　　顧見臨壹楞：“什麽意思？”
　　成有余吃了壹驚：“臨哥妳不知道麽？陸隊長本來是不用帶隊的，他這次回國純粹是陸家讓他回來休養，好讓他姐姐照顧他。據說是他當年壹次任務，死傷非常的慘重，而他本人也受了重傷，這輩子都很難晉升下壹階了。”
　　顧見臨沈默了壹秒。
　　其實跟陸子呈相處下來，他能看出來那是壹個有故事的人。
　　至於其他的，陸子呈沒有多說，他也沒多問。
　　畢竟陸子呈雖然很照顧他，但實際上接觸得很少。
　　“我知道了。”
　　顧見臨說道：“謝謝。”
　　成有余擺了擺手：“這話就見外了。我知道，因為……那個原因，隊伍裏的人大多數都排擠妳，妳別往心裏去，協會裏有很多人都魔怔了。上次妳救了我壹命，我都記在心裏呢。這次任務，不管發生了什麽，我和相思妹妹，還有誠哥壹定幫妳！”
　　巴士旁邊，張誠板著壹張臉：“妳能不能別叫我誠哥？”
　　聶相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：“嗯……我們，我們會保護妳的。”
　　顧見臨看了壹眼這三個人，微微頷首：“謝謝。”
　　他忽然想起來什麽，望向角落裏的白發少女：“對了，這個人是誰？”
　　成有余噓了壹聲：“不要討論雷霆，我只能私下偷偷跟妳說，壹般人還不知道，我也是從我爹那邊得到的消息。這個女人是總部派來的，來頭大到妳無法想象，千萬別招惹她。”
　　顧見臨若有所思。
　　等到陳晨完成了交接，擡手比劃了壹個手勢，示意上樓去各自的房間休息。
　　“這裏有點不對勁，我覺得我們應該結盟。”
　　“沒錯，人多力量大，也有個照應。”
　　“還有誰要加入麽？”
　　在場的十七個人裏，有很多人意識到了危險，甚至在不同的小組之間，都開始了合作，大家明裏暗裏都以第壹小組為核心，很純粹的慕強心理。
　　甚至連選的房間，都是挨著的。
　　嚴燁和嚴峰，再加上木子晴，算是最強的組合了，也是無可爭議的領袖。
　　至於顧見臨，自然而然的也被無視了，自從壹起參與這個任務以後，他就經常能夠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，警惕和排斥的視線，大概是因為他是墮落者的兒子。
　　當然，他本來也不會參與這樣的結盟的。
　　那群人裏絕大多數都在上次行動中坑過他。
　　壹群烏合之眾。
　　人多力量大確實沒錯。
　　但人多起來，拖起後腿來，更難擺脫。
　　那個白發的少女得到指示以後，無視了任何人，直接徑直走上二樓最盡頭的房間。
　　顧見臨選了壹個稍微偏僻的房間。
　　走廊裏，聶相思看著他的房門關閉，抿了抿櫻唇。
　　“相思啊，妳不是說妳們認識麽？”
　　成有余好奇問道：“妳怎麽不去跟他相認？”
　　聶相思低著頭，小聲說道：“只是小時候認識而已，他現在未必記得我了，而且……我去查過他的經歷，我叔叔現在對他來說，是壞人了。”
　　她叔叔的所作所為，她不是不知道的。
　　但她只是不知道該怎麽去阻止。
　　或者說，不知道該怎麽幫助那個少年。
　　“聶執事做的那事，確實是不地道。不過那跟妳沒關系。”
　　張誠說道：“找個機會跟他說開吧，如果妳真想幫他的話。”
　　……
　　……
　　老舊的旅店，房間裏著實是簡陋，只有壹張床和壹個衣架，廁所小的可憐，還是個蹲式的坑，旁邊有壹個生銹的淋浴器，配著老式的熱水器。
　　雖然還算幹凈的，但垃圾桶裏卻還有壹個用過的氣球。
　　對於顧見臨這種有潔癖的人來說，簡直是遭重了。
　　不過現在不是糾結環境的時候。
　　顧見臨故意選了壹個窗戶對著街區的位置，以便於隨時觀察情況。
　　這期間，又有壹輛大巴從駛過來，停靠在了對街的壹家旅館裏。
　　顧見臨感知到了十二道生命韻律，全部都是他在深空科技大廈聽過的。
　　隊長們應該已經到了。
　　他拉上窗簾，手機裏響起了深空網絡的提示。
　　“尊敬的D級調查員顧見臨，請打開補給箱。”
　　顧見臨除了隨身攜帶的沙漠之鷹，還有數十發子彈以外，只有兩件神話武裝。
　　好吧，有點凡爾賽了。
　　他摸出隨身攜帶的補給箱，用指紋解了鎖以後，箱子打開。
　　首先是兩瓶藥劑，試管裏的液體如海潮般湧動，清澈透明。
　　“蔚藍之血，臨時補充靈性的秘藥，壹周內僅限使用兩次。”
　　好東西！
　　即便是對顧見臨來說，這都是絕對的好東西，能在戰鬥中恢復靈性，太珍貴了！
　　其次是壹瓶罐裝藥。
　　“凈化藥石，受到精神汙染後，五分鐘內服用，即可清除汙染。”
　　顧見臨楞了壹下，這似乎是因為禁忌區的特性。
　　因為這裏是被古神精神所侵蝕的區域，維度的裂隙時不時的就會打開。
　　生活在黑雲城寨的人，其實也不全是升華者。
　　還有壹些是想借助這裏的頻繁出現維度裂隙的特性，借機覺醒的人們。
　　當然，生活在這裏，被汙染的可能性更大壹些。
　　除此之外是壹柄煉金技術特質的武器。
　　煉金匕首。
　　煉金防彈衣。
　　醫用急救包等。
　　顧見臨為了謹慎起見，還是防彈衣穿在了襯衫裏，然後在背後別上了匕首。
　　坐在窗邊耐心的觀察和等待。
　　這期間還發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。
　　比如，那兩位神司其中的壹位，跑到樓下去抽煙，玩著手機。
　　結果壹個男孩從他身邊走過，二話不說把他手機給搶走了，轉頭就消失不見。
　　那個神司又驚又怒，但為了不打草驚蛇，還是回去找了隊友。
　　聯系了深空，直接把他手機裏的所有資料全部銷毀。
　　再比如，幾乎住在這裏的每個人，都被好幾撥人敲響過房門。
　　有的是發小卡片的，也有的是要錢的，還有問要不要去野酒吧的。
　　可想而知，黑雲城寨有多混亂。
　　顧見臨始終都沒有開門，就仿佛他的房間是空的壹樣。
　　吃午飯的時候，嚴燁還特意用深空網絡拉了壹個小群，絕大多數人都加入了他的群聊，二十四小時保持著語音通話，以防突發情況。
　　值得壹提是，嚴峰還拎著飯菜和水果到走廊最盡頭的那個房間敲門。
　　結果喊了半天，都沒人來開門。
　　到了晚上的時候，這貨居然又拎著飯菜來了壹次，還在門口說了些什麽。
　　顧見臨在隔壁聽得壹清二楚，大概是噓寒問暖，很關心的壹些話。
　　“這個嚴峰好像對雷霆有意思。”
　　顧見臨搖了搖頭，那個雷霆壹看就不是那麽好追的。
　　舔狗沒有房子啊。
　　顧見臨沒吃午飯，更沒有吃晚飯，他只是不停地在吃糖，利用足有壹百米範圍的生命感知，時刻關註著這條街區的動向，保持著警惕。
　　隔壁那些房間裏，那群家夥表現得就像是交接完禁忌品後，閑極無聊的跟班。
　　有壹搭沒壹搭的聊著沒營養的內容，也不會暴露什麽。
　　大家聚集在壹起，似乎很安全的樣子。
　　顧見臨在心裏計數著時間。
　　因為他知道，這次絕不是天衣無縫的。
　　存在著壹個巨大的破綻。
　　那就是，情報的泄密。
　　……
　　……
　　深空科技大廈頂樓。
　　陸子衿雙手抱胸，站在玻璃幕墻後，凝視著夜幕裏燈火通明的城市。
　　她望向的是東海岸的方向，美眸裏滿是戲謔。
　　“這次會不會演得太過了？”
　　陳伯均坐在沙發上抽著煙，吞雲吐霧。
　　“這有什麽好過的，我們當年也不是始終躲在隊長們的庇護下的雛兒。更何況，他們接下來要進入的是麒麟仙宮，倘若這時候不對他們殘酷壹點，進去也是送死。”
　　陸子衿冷笑壹聲：“我只希望，協會裏的那些內鬼們不要讓我失望。”
　　陳伯均淡淡地笑了。
　　以太協會是全球性的升華者組織，成員數量極多。
　　高層叛變，成員失控，這種都不是什麽新鮮事。
　　對於這種情況，妳也沒什麽辦法。
　　升華者容易失控，這是壹個客觀事實，而且也是壹個無解的問題。
　　只能壹遍遍的查。
　　壹遍遍的殺。
　　“可問題是，這些人都是壹些孩子。”
　　陳伯均雙手墊在腦後，夾著煙說道：“會不會太過了？”
　　陸子衿漠然回答道：“在超凡的世界裏，沒有成年人和孩子的區別。他們中絕大多數人都代表著家族的利益，既然他們家族讓他們站出來，那就要做好相應的覺悟。畢竟在戰場上相逢，難道妳要我陪他們玩過家家麽？”
　　“也有道理，凡有欲望的，必要承擔其重量。”
　　陳伯均說道：“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。”
　　“算算時間，那些墮落者應該也要開始了。”
　　陸子衿看了壹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：“在他們的眼裏，那些隊長和他們的隊員，不過是壹群稚嫩的，沒有見過鮮血的，愚蠢的執法者吧？”
　　“怪不得妳非要我哥把下壹次集中檢測延後，原來是想讓這些內鬼把圍剿計劃給泄露出去。但以我來看，妳們峰城轄區這批的新人，絕大多數都不行。”
　　陳伯均深吸了壹口煙，說道：“只有幾個素質還算不錯。”
　　陸子衿瞇起美眸：“我要的，是絕對的精英，否則等到麒麟仙宮開啟的時候，別說是跟古神族的那些怪物戰鬥了，連其他轄區的新人他們都爭不過。”
　　她頓了頓：“太虛，匯報情況。”
　　太虛的女仆裝身影浮現出來，柔媚的嗓音響起：“心率匯報結果如下……十七人的新人小隊裏，有八位進入了深度睡眠，六位進入了淺度睡眠。”
　　陳伯均聽到這裏，挑了挑眉。
　　陸子衿輕笑壹聲：“呵，醒著的那三個是誰？”
　　太虛回答道：“C級調查員嚴燁，B級調查員唐綾，D級調查員顧見臨。”
　　陸子衿聽到這裏，還算滿意地頷首。
　　“有點意思。”
　　陳伯均問道：“他們分別都在幹嘛？”
　　太虛溫柔回答道：“根據手機監控顯示，嚴燁正在為同伴守夜。”
　　她頓了頓：“唐綾……在打磨劍鋒。”
　　“還算是警惕。”
　　陳伯均又問道：“顧見臨呢？”
　　太虛似乎遲疑了壹下。
　　“顧見臨正躲在門口，似乎準備偷襲什麽人。”
　　這壹刻，陳伯均楞住了：“他是怎麽發現的？”
　　“不然妳以為他是憑什麽殺死小醜的？”
　　陸子衿笑瞇瞇說道：“好戲要開始了，先讓隊長們死壹死吧。”
　　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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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夜深人靜，顧見臨站在門後，手裏握著匕首。
　　屏住呼吸。
　　心跳微弱。
　　仿佛壹個不存在的幽魂，躲在黑暗裏。
　　因為就在剛才，他的生命感知察覺到了，有兩撥人馬分別匯入了兩家旅館。
　　此時此刻，那些扭曲怪異的生命旋律，正在逼近。
　　墮落者！
　　我的古神之血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