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九十四章 獵殺行動，開始了！

　　顧見臨的思緒猶如狂風暴雨，那是壹場足以終結整個人類歷史的浩劫，地球上的環境或許會被徹底改變，古神族也會完成最終的進化，統治這個世界。
　　屆時，人類回歸被奴役的黑暗時代都算是好的結局了。
　　更有可能的結果是，人類這個種族不復存在。
　　成老教授打開佛龕上的香爐，頗為嫻熟地壓了壓香灰，點燃盤旋交錯的檀香，凝視著裊裊彌漫的煙霧，坦然說道：“我能為妳解答的只有這麽多，對抗原初是壹個漫長的歷史過程。從最初的三皇五帝，再到商周時期的君王，春秋時期的百家和霸主們，乃至秦漢及以後的皇帝，以及秩序世界的守護者。”
　　“古往今來沒有人能贏得了原初的意誌，太華也只算是贏了壹半。”
　　他轉過身，滄桑的老臉上沒什麽表情：“如今這份重任落到了妳的身上。”
　　顧見臨知道他還有下文，因此沒有接話。
　　“起初我不知道為什麽要選擇妳，因為妳沒有接受過壹天的正統教育，哪怕妳表現出來非常早熟，但妳也只是壹個十七歲的孩子。現實並非動漫，如果要靠壹個高中生來拯救世界，那我覺得還不如坐等末日的到來。”成老教授淡淡道。
　　“我有必要糾正壹點。”
　　顧見臨打斷道：“我還有兩個月成年，理論上是大學生了。”
　　成老教授憋了壹下：“妳不算大學生，因為妳被開除了。”
　　顧見臨的檔案早就在六月份的時候被轉移到了中央靈樞院，他的學歷按理來說是不會有問題的，可惜那場變革中被秩序世界定義為叛逃人員。
　　最後連帶著學籍都被開除了。
　　此刻他也意識到了這個尷尬的問題，沈思片刻以後說道：“沒關系，只要讓秩序世界換個主人，我還能順利地完成學業，拿到畢業證。”
　　成教授瞪大眼睛，這話說得簡直囂張到極點，但仔細想想還特麽有點道理。
　　尤其是說出這句話的人。
　　血月屠戮事件，那是審判庭歷年來做得最骯臟的壹件事，沒有之壹。
　　眼前這個少年跟他們又有著血海深仇。
　　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。
　　至於這場戰爭的勝負率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慢慢變化的。
　　拖得越久，顧見臨的優勢就越大。
　　因為審判庭面對這個少年，唯壹的優勢不外乎是早出生了很多年而已。
　　在麒麟尊者的面前，這種差距微乎其微。
　　“那妳打算怎麽對付那群燭照信徒？”
　　老人家不得不再潑壹盆冷水，沈聲說道：“古往今來知曉他們存在的人都死了，或者是被同化……包括我也隨時有可能死去。”
　　顧見臨毫不猶豫地回答：“找到他們，殺了他們。”
　　成老教授被這番話的邏輯給震驚了，這跟沒有計劃有什麽區別。
　　“妳怎麽找到他們？”
　　他試探問道。
　　顧見臨認真回答道：“我很聰明的。”
　　成老教授再次試探問道：“那妳又怎麽殺了他們？”
　　顧見臨再次認真地回答：“我很強的。”
　　成老教授無言以對，因為他忽然想到了幾十年前的壹件事。
　　那個時候扶桑神宮即將入侵現實世界，以太協會還沒能從古神之亂事件裏緩過勁來，那個時候大家都以為地球要完了，唯有總會長壹人對這場戰爭抱有信心，而且說了壹句很沒邏輯的話：“我很聰明，也很強的。”
　　當時大家都以為那個女人在開玩笑，直到她在扶桑神宮裏爆發出無與倫比的偉力，硬生生轟爆了整個古神界的維度，把尚未復蘇的至尊葬送在了深淵裏。
　　那時人們才知道，她真是說真的。
　　沒想到事隔經年，眼前這個少年竟然也說出了差不多的話。
　　或許這就是傳承？
　　“好吧。”
　　成老教授搖頭失笑，遞給他壹個硬盤。
　　“這是什麽？”
　　“關於我對第三法的壹些理解，裏面記載著壹部分關於弗利達精神分裂綜合征的救治方法。我研究了十年，絕不會有錯。妳可以用它來救治很多人，妳也可以看情況要不要交給妳的老師和師叔，他們或許也需要這東西。”
　　成老教授解釋完以後，轉身背對他跪坐在佛龕前的蒲團上，雙手撐著膝蓋，坦然說道：“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，動手吧。”
　　顧見臨凝視著他的背影，平靜說道：“妳是要我殺了妳麽？”
　　他知道這個老人的意思。
　　因為成老教授知道自己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，若非他知道關於燭照信徒的壹些隱秘，必然是活不到今天的。再者，今天他透露了太多關於原初的秘密，很有可能會被某些人找上門來殺死，死亡是他不可避免的結局。
　　顧見臨擡起手，最後又放下了，拿起硬盤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。
　　直到他握住門把手的時候，才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。
　　“妳不殺我麽？”
　　成老教授低聲問道。
　　“如果真的感到愧疚的話，那就用余生來贖罪吧，在實驗室裏為科學獻身，或者在戰場上把命豁出去，哪怕讓那些孩子們殺了妳來泄憤，都比死在我的手上要值得多。我知道那並非是妳的本意，但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。”
　　顧見臨頓了頓：“至少，有壹天妳能光明正大對著受害者們道歉。”
　　成老教授沈默片刻，無聲地笑了笑，擡頭望著悲憫的佛像。
　　“根據老君山那邊的預言，依舊不能確定總會長把天人之楔藏在了哪裏，但至少確定了它會在壹個月內出現。現在是非常時期，審判庭會很謹慎。青和赤經過虹橋機場的戰鬥以後已經銷聲匿跡，而妳的高調必然會引來更多的視線。”
　　他停頓了壹下：“今天被妳殺死的獵魔人們，已經引起了他們的警惕。如果我沒猜錯，他們接下來會請壹位大師來定位妳的位置。”
　　顧見臨嗯了壹聲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　　他推開房門走出去，臨走的時候回頭看了壹眼書房的陽臺，蒲團上跪坐著懺悔的老人，那尊古樸的佛像安靜地俯瞰，眼神無悲無喜。
　　……
　　……
　　夏稚在操場的長椅上坐著，默默啃著壹個涼透的漢堡，眼見著熟悉的人影從樹蔭道下走過來，驚喜地起身招了招手，嘴裏卻抱怨道：“怎麽這麽久啊？”
　　顧見臨來到她面前，她卻伸手遞給自己壹份便當。
　　“今天太晚了，晚餐就隨便將就壹下吧，回去我再給妳做夜宵。”夏稚遞出去的手忽然僵住，眼神變得忐忑起來，因為她意識到眼前這個少年是來自大家族的少爺，估計看不上這種廉價快餐廳的簡易便當。
　　顧見臨卻沒多想，接過來以後坐在長椅上，平靜問道：“不是讓妳回去？”
　　有影子貼身保護，這個姑娘的安全不是問題。
　　“我怕妳沒禮貌說錯話，成老教授的脾氣其實沒有那麽好。”
　　夏稚雙手托腮，仔細揣摩他的表情，生怕他會嫌棄：“妳們都聊什麽？”
　　顧見臨瞥了她壹眼：“總之是妳聽不懂的話題。”
　　他低頭打開盒飯，裏面是壹份簡單的炒土豆絲和搭配米飯，吃起來味道倒也算可以，反正他壹直以來都不是那種喜歡挑剔的人。
　　他還在消化著之前的對話，今夜的信息量太大，他需要好好思考。
　　包括那份硬盤，記載著關於第三法的秘密。
　　倘若他能夠研究透徹，大概能夠拯救更多的弗利達精神分裂綜合征的患者。
　　譬如夏稚，就可以拿她先當小白鼠。
　　“有什麽了不起的。”
　　夏稚有點生氣，但看到他竟然不嫌棄自己的廉價便當，又開心地伸著懶腰說道：“我跟妳們的追求不壹樣，我才不要研究那麽深奧的東西。”
　　顧見臨隨意問道：“妳有什麽追求？”
　　夏稚歪著頭想了想：“我能活下去就很好啦，也希望家人能夠幸福快樂。”
　　顧見臨微微頷首：“還有呢？”
　　夏稚認真地思考道：“嫁到豪門當闊太太？”
　　說這句話的時候，她眼角眉梢都藏不住笑意，明顯已經在幻想被霸道總裁包養以後的快樂生活了，對她而言豪門就意味著別墅和豪車，還有用不完的化妝品和護膚品，可以隨時隨地來壹場說走就走的旅行。
　　可惜她想到壹半就蔫了：“我還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畢業呢。”
　　顧見臨淡淡問道：“怎麽？”
　　“我有病。”
　　夏稚指了指自己的腦袋：“這裏有病。”
　　顧見臨嗯了壹聲：“看出來了。”
　　夏稚壹時間竟然沒發現他在嫌棄自己愚蠢，沮喪說道：“我的病最近嚴重了很多，想要順利通過考試的話，還是有點難的。如果畢業評級很低，說不定會被派到比今年更糟糕的崗位，到時候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問題呢。”
　　她也知道，戰爭要來了。
　　顧見臨想了想：“放心，會好起來的。”
　　此刻的夏稚並不知道他說的是真話，還以為他是在鼓勵自己，笑瞇瞇說道：“那就承妳吉言啦！走吧，我們回去吃夜宵咯？”
　　她剛壹起身，忽然就被按下來了。
　　“幹嘛？”
　　夏稚望著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。
　　顧見臨沈默片刻，忽然說道：“待會兒不管發生什麽，不要害怕。”
　　夏稚壹楞，忽然想到今天上課的時候，他說了壹句非常沒有邏輯的話。
　　他說他在殺人。
　　可是當時是在上課，他怎麽能殺人呢。
　　而且這裏是中央靈樞院，怎麽能說殺就殺呢。
　　顧見臨卻感受到了藏在夜色裏的生命韻律，就像是刀和劍摩擦在壹起的聲音，又像是戰錘擂鼓的沈悶聲響，他們潛伏在四面八方，伺機而動。
　　這是壹支訓練有素的軍隊，甚至連聖域級都不在少數。
　　他之所以這麽淡定，除了自身的實力夠硬以外，還有老師和師叔的承諾。
　　因為兩位老賊說過，讓他放心行動，不讓他遭到半神級升華者的狙擊。
　　至於八階的聖域，最多也只會讓他同時面對壹位。
　　那他就放心了。
　　大不了來壹出哥斯拉大鬧中央靈樞院。
　　也就是在這壹刻，紅光席卷了整個校園，廣播裏響起冷漠的嗓音：
　　“進入壹級戰備狀態！”
　　……
　　……
　　哢嚓。
　　那是樹枝被踩斷的聲音。
　　萊茵戴上紅外線掃描墨鏡，拎著修長的武器箱站在學院的門口，對著領口的麥克風說道：“林前輩，您確定占蔔的結果不會出錯？”
　　長街上的勞斯萊斯裏，壹位穿著練功服的老人坐在後座上，沒好氣說道：“我不想再為了妳們壹次次違背原則，這是絕對是最後壹次了。務必解決掉那個孩子，我可不想有朝壹日壹覺起來，發現壹尊麒麟蹲在老君山的山頂。”
　　他自信說道：“至於占蔔的結果，我是以第三法的源質為媒介來推演的。”
　　言外之意就是，不可能有問題。
　　萊茵微微頷首：“放心，這絕對是最後壹次了。”
　　他的嘴唇微微翹起，擡起壹根手指，下令。
　　獵魔人們端著自動步槍從黑暗裏走出，銳利的鷹眼無聲地洞穿了黑暗，煉金穿甲彈的彈鏈套在身上，胸前還被安裝了高級的智能炸彈，壹旦被檢測到失去了生命體征，就會自動的引爆火線，跟敵人同歸於盡。
　　夜刀聖者握著壹柄太刀，佝僂的背影卻透著壹股子肅冷的殺氣，風衣鼓蕩。
　　頭頂上盤旋著直升機，災星聖者戴著壹副墨鏡，扶著耳機對麥克風說道：“根據預言的指示，麒麟還會有十秒鐘的時間到達，準備啟動酆都羅界！”
　　回風聖者的聲音如同鐵石刮擦般難聽，陰惻惻說道：“我已經屏蔽了妳們的生命韻律和靈性波動，保證他不會有絲毫的察覺！”
　　前線傳來聶執事的聲音，他興奮說道：“很好，我們通過攝像頭，已經鎖定了他的臉了！通過面部對比，相似率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！”
　　這是天羅地網。
　　麒麟壹旦落入圈套，必死無疑。
　　通訊頻道裏，萊茵壹聲令下：“行動開始！”
　　轟隆！
　　直升機打下壹束雪亮的燈光，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警報聲，街上的行人們四散奔逃，斑馬線上的轎車堵死在壹起，司機們也紛紛棄車逃亡。
　　雪亮的燈光裏，有人默默擡起了頭，眼神困惑。
　　似乎不理解，自己到底是怎麽被發現的。
　　那是壹個清俊滄桑的男人，黑色的西裝搭配白色的襯衣，偏灰的修身褲線條流暢，壹雙昂貴的皮鞋踩在雨泊裏，腳邊是他的行李箱。
　　他的容貌非常具有識別度，就像是老了二十多歲的麒麟。
　　這壹刻，無數道紅點鎖定了他的胸口。
　　他感受到了恐怖的元素亂流。
　　淩厲的刀意，森然的劍氣，混合在壹起。
　　這是有預謀的埋伏，而他的預知竟然沒有預判到。
　　看來是第三法的反噬越發的嚴重，他的狀態越來越差了。
　　“審判庭……”
　　他的嗓音沙啞，透著壹股子非人般的機械感，聲音裏不帶任何感情。
　　“白澤氏族的走狗。”
　　行李箱轟然爆碎，壹柄森然的鐵劍沖天而起，伴隨著癲狂的咆哮。
　　……
　　……
　　轟隆！
　　恐怖的爆炸聲沖天而起。
　　顧見臨的額發被風撩起，眼神錯愕。
　　夏稚的手機裏彈出深空網絡的消息，震驚說道：“審判庭在圍殺麒麟！”
　　顧見臨楞住了，不禁陷入了沈思：“我被圍殺了？”
　　他環顧四周，陷入了深深的迷茫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