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四十六章 天人界域的進階，月姬的窘境

　　巴爾是天師途徑，因此他的原始回歸自然而然就是來自朱雀氏族的神話姿態，那是壹頭燃燒的恐怖的怪鳥，鋼鐵般堅硬的鐵喙貫穿虛空，噴湧著地風水火精神五種元素的亂流，頃刻間就引發了毀滅般的爆炸。
　　那尊恐怖的怪鳥野蠻突進，像是要把沿途所經的壹切都撕碎。
　　轟！
　　辦公桌炸裂開來，被恐怖的能量融化成焦炭，滿屋子的文件被狂風掀起，燃燒的余燼像是蝴蝶壹樣，天花板的橫梁轟然砸落下來。
　　死吧。
　　就這麽去死吧，只要給我壹點機會，我就要殺了妳。
　　那尊怪鳥的眼瞳裏閃過血色和瘋狂，倒映著形單影只的少年。
　　正當顧見臨即將被吞噬之際，這間破碎的辦公室內驟然響起了雷鳴般的海潮聲，還有仿佛要淹沒整個世界的磅礴雨聲，洶湧的蔓延開來。
　　砰！
　　那尊怪鳥壹頭砸在金色的領域邊緣，仿佛被金色的光幕反震了壹般，虛幻的軀體轟然動蕩起來，宛若碎裂的瓷器般遍布淒厲的裂痕，搖搖欲墜。
　　地風水火精神五種元素的亂流轟然湮滅，轟響聲像是不甘的悲鳴。
　　顧見臨第壹次撐開了自己的天人界域！
　　這是壹種很奇妙的體驗，他放任自己的記憶湧出腦海，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夜晚，往事裏的風雨便轟然倒卷著歸來，海潮也席卷開來。
　　他擡著右手，拇指微微內扣，豎著食指和中指，無名指和尾指彎曲。
　　這是自然而然凝結出來的手印，沒有人教他，而是無師自通。
　　“天地如我，我如天地！”
　　冥冥中，隱約有壹個威儀冷漠的聲音回蕩。
　　那是總會長的聲音。
　　細品這句話的意思，那是何等的霸道。
　　把自己比喻成這個世界。
　　又把這個世界，比喻成自己。
　　“咦。”
　　雲雀的詫異的聲音響起，笑吟吟說道：“沒想到妳的天賦還不錯，我都沒指望妳壹次就能成功，還打算讓妳吃吃癟，再來個英雄救美呢。”
　　顧見臨駕馭著天人界域，輝煌的領域內下著金色的暴雨，虛幻的海潮洶湧的彌漫，泛著黃金般閃耀的光澤，如此的酷烈濃郁，恍若燃燒。
　　他的心思都在天人界域上。
　　也懶得管這個女人有多少壞心眼。
　　“只是這個領域有點小，跟妳想象的世界比不夠大氣。”
　　雲雀淡淡點評道：“而且還不夠真實，真正的領域是可以強行把敵人拖進來的，創造壹個屬於天人界域的真實世界，能把敵人牢牢的困住。就像妳當初被天人界域給困住壹樣。如果那位想的話，妳這輩子都別想出來。”
　　下壹刻，那尊怪鳥轟然咆哮起來，嘴裏吐出壹顆熾熱的金丹。
　　這枚金丹是如此的暴烈，遍布猙獰可怖的裂隙，傾瀉出四分五裂的光芒，宛若紅熱的隕石壹般驟然襲來，直指少年的心臟！
　　顧見臨深呼吸，想象著當初在總會長降臨蓬萊仙島的樣子，擡起自己的拳頭，指縫裏迸發出熾烈的雷霆，然後壹拳砸了出去！
　　砰的壹聲，金丹應聲碎裂。
　　在天人界域的壓制下，狂暴的能量在爆發出來的壹瞬間就被湮滅了！
　　他再次踏前半步，天人界域轟然擴張，暴雨滂沱，海潮噴湧！
　　那尊即將崩潰的怪鳥仰天長嘯，恐怖的眼瞳裏泛著憤怒猩紅的血絲，竟是以悍不畏死的鐵血氣勢狠狠地沖撞而來，像是要把他撞得粉身碎骨！
　　壹雙巨大的燃燒羽翼震動，鼓蕩狂風！
　　轟隆，天人界域震動。
　　顧見臨雙手抓住鋼鐵般的鳥喙，左右手分別積蓄力量，用力壹扯！
　　只聽哢嚓壹聲，那是血肉被撕裂恐怖的聲響。
　　那尊怪鳥甚至沒有發出壹絲悲鳴，鳥喙就這麽被硬生生的撕扯下來，虛幻的血液狂噴。
　　這不是說他的力氣有多大。
　　而是在天人界域裏，就是能做到如此恐怖的壓制。
　　巴爾驟然噴出壹口鮮血，渾身遍布金色的裂隙，身體即將崩潰，他嘶啞說道：“真是奇怪，為什麽妳能夠無視認祖歸宗呢？哪怕妳有拒絕成為傀儡的能力，也應該被統壹意誌同化才對，妳跟妳父親到底是做怎麽到的？”
　　他狠狠抹去了唇邊的血液：“這種偉大的力量，為什麽不能是我們的？”
　　顧見臨沒有理會，繼續嘗試著擴張自己的天人界域。
　　他集中精神，回憶著多年前的暴雨，感受著大海的寬闊和深沈，還有蒼穹的空寂和遙遠，潮聲和雷鳴混合在壹起，這個世界愈發的真實起來。
　　然而在這時，他的記憶驟然浮現出了壹絲紊亂。
　　寂靜的海邊忽然變成了空無壹人的高速路，閃爍著雪亮車燈巨大卡車沖撞過來，車裏的男人露出詭異又瘋狂的笑容，天空之上是神靈般的朱鳥展翅。
　　暴雨傾盆而下，世界熊熊燃燒。
　　即將擴張的天人界域因此出現了壹絲動搖，甚至從外向內坍縮起來！
　　失敗了！
　　顧見臨第壹次嘗試著創造自己的天人界域，的確是成功了。
　　但他卻在更進壹步的路上失敗了。
　　半年前的那場車禍，至今都在影響著他。
　　“朱雀在影響妳麽？”
　　雲雀輕聲說道。
　　顧見臨忽然有些頭痛，捂住了額頭。
　　“還想更進壹步？妳還讓不讓我們這些人活了？”
　　趁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，巴爾駕馭著念動力俯沖而上，掌心再次凝聚出了壹枚熾烈的金丹，只見它轟然迎風暴漲，螺旋轉動！
　　砂石，水汽，火焰，狂風，以及無形無質的精神。
　　驟然間，顧見臨擡起眼睛，宛若鬼魅壹般閃爍消失，掠到他的背後。
　　“六階的天師有羽化的能力，最好不要壹擊殺了他，對付這類途徑需要把他傷的越重越好。只要不死，他就不能重生，只會越來越弱。”
　　雲雀的曼妙的嗓音在他的腦海裏響起。
　　顧見臨毫不猶豫地轉換途徑，巨靈般的黃金骸骨憑空凝聚出來，四尊燃燒的鬼手重疊在壹起，掌心閃爍著漆黑的閃光，甚至還有黑色的雷霆閃爍。
　　他擡起拳頭，四尊纏繞著黑色雷光的鬼手咆哮著收緊。
　　壹拳砸落！
　　就像是雷霆炸響，又像是古鐘轟鳴。
　　巴爾被壹拳砸飛出去，宛若失控的陀螺般旋轉著砸穿墻面，墻上的裂痕宛若蛛網般龜裂開來，最後蔓延到了整堵墻，應聲坍塌下去！
　　當他墜落到地面的時候，壹柄漆黑的雷霆之槍轟然墜落，貫穿小腹！
　　轟隆，恐怖的黑色雷霆炸裂開來，漆黑的電弧跳閃著彌漫。
　　此刻的巴爾已經被炸得頭暈目眩，脊椎骨也已經斷裂了，體表更是焦黑壹片，如果不是有精神意念護體，恐怕已經死無全屍！
　　他搞錯了壹件事。
　　顧見臨的確是出了問題，擴張天人界域的時候受到了往事的幹擾。
　　只可惜，往事並不能讓他恐懼。
　　只會讓他愈發的憤怒！
　　伴隨著地面被踐踏的轟響，顧見臨駕馭著巨靈般的黃金骸骨墜落而下，驟然踩碎了他所在的地板，毫不留情地抓住他的腳踝，狠狠貫在了天花板上！
　　天花板炸裂，碎石簌簌落下。
　　這是極具力量感的壹幕，巴爾當場被嵌在墻上，背後是蛛網般蔓延的裂隙。
　　他被震得頭顱幾乎快要碎掉了，情急之下卻還不忘了反擊。
　　磅礴的精神意念宛若巨錘壹般，狠狠砸向少年的頭顱！
　　這是他的拼死壹擊，傾盡了最後的力量，帶著瘋狂殺意的壹錘！
　　砰！
　　那是骨骼碎裂的悚然聲響！
　　命中了！
　　巴爾倒吸著冷氣，唇邊泛起壹絲獰笑。
　　他的眼前逐漸清明，迫不及待看清了眼前的壹切。
　　然後笑容驟然凝固。
　　顧見臨面無表情地擡起頭，黃金骸骨的骷髏頭似乎被狠狠地砸了壹錘，堅硬的骨骼浮現出了壹絲裂隙，就像是花崗巖上被錐子砸出了壹個坑洞。
　　僅此而已。
　　這是令人絕望的絕對防禦。
　　“就這樣了嗎？”
　　他擡起手，黑色的閃光匯聚起來，噴薄而出！
　　伴隨著破碎的聲響，巴爾的眼神幾乎炸裂，噴湧而出的黑暗驟然把他轟出了這層樓，他帶著巨大的慣性被掀飛到半空中，微冷的夜風送來死亡的寒意。
　　精神意念凝聚的護盾已經破碎，他重重地咳了壹聲，噴出的是內臟的碎片。
　　面具也碎裂了，暴露出的壹張年輕的臉。
　　顧見臨瞇起眼睛，他不認識這張臉。
　　“好像是姜家的人。”
　　雲雀忽然說道：“以前似乎在什麽地方見過。”
　　她的語氣很平淡，就仿佛是在說自己在樓下曾經見過的貓貓狗狗。
　　轟隆隆。
　　蒼天之上有沈悶的轟鳴，滾燙的星雲洶湧地匯聚而來，暗能量如同電閃雷鳴般氤氳著，仿佛孕育著禍胎的母巢，即將降下毀滅的天罰！
　　星隕！
　　……
　　……
　　月姬推門下車，望著燈火通明的街道，行人們尖叫著四散奔逃，有的打上車飛速逃離長街，也有人踩著自行車壹陣狂瞪，還有些人沖進了地鐵站。
　　赤裸的實驗體們沈默地走在街上，似乎是在嗅著自由的味道。
　　屍體倒在街上，鮮血彌漫。
　　“要亂套了。”
　　她輕聲說道。
　　她握緊了天叢雲劍，正想著沖上去斬殺那些惡心的實驗體。
　　沒想到，槍聲轟然響起。
　　來自司家的候選者們，已經幫她把敵人給斃掉了。
　　她這才想起來，自己的身份不壹樣了。
　　莫名其妙的就變成了司家的少奶奶，整個家族的候選者們都對她畢恭畢敬，簡直就跟伺候女王壹樣。有專門開車的，也有貼身的女侍衛，還有專屬的行程安保，甚至還有暗中在黑暗裏活動的狙擊手和觀察員。
　　以防止有人對她進行暗殺。
　　就連司家的黃昏候選，那些驕傲不可壹世的少爺們，都對她俯首稱臣。
　　很奇怪。
　　這本該是壹場家族聯姻，哪怕司家需要在她身上下註，但這也太過了。
　　她隱約覺得，應該是那個少年做了什麽。
　　但她不理解他是怎麽做到的。
　　“少奶奶，對付這種級別的幼體，還不用您出手。”
　　司若薇微微俯身行禮：“交給我們就好。”
　　這是司老太爺親孫女，曾經也是驕傲的黃昏候選，二十二歲的五階星君，是為數不多具有強大戰鬥力的後裔，如今卻成了她的貼身保鏢。
　　兩個小時前，司家召開了壹場簡單的族會。
　　司老太爺下達了最明確的指示。
　　作為司家的大小姐，她沒有過多的異議，而是很識趣的表示接受。
　　因為她是被祖父親手帶大的。
　　學到了祖父賴以生存的，最強大的本領。
　　那就是怎麽把路走寬。
　　自從司老太爺獨自壹人逼退兩位判官以後，他在司家的地位更是如神壹般至高無上，無論是智慧還是力量，再也沒有人能撼動他的統治。
　　老太爺都敬畏的人，妳又怎麽敢不敬呢。
　　“妳們……”
　　月姬微微蹙眉，她不是個喜歡被人照顧的人，感到有些不適。
　　司若薇還以為她在擔憂什麽，繼續微笑說道：“放心，我父親和二叔也在暗中保護您，他們兩個壹位是六階的卦師，壹位是六階的神官。即便是聖域級來了，也絕不可能傷得了您分毫。更何況，老太爺還在東京都，準備晉升七階。”
　　月姬心想越來越離譜了。
　　就在這時，司家的候選者們似乎感應到了什麽，紛紛護在她的面前。
　　“姜家的人來了。”
　　司若薇感受到了那些強大的生命韻律，微微皺眉。
　　不久之前，黃昏候選們都接到了命令，前來清理城市裏的實驗體。
　　姜家的人，自然也會來。
　　“月姬妹妹，又見面了。”
　　壹輛邁巴赫停在了街邊，姜子夜在車裏向少女招手，笑容燦爛溫和：“喲，看來司家的人對妳很忠誠嘛，不愧是黑暗世界的第壹美少女啊，更不愧是我們的姜家的血脈，輕而易舉的就能收服壹群走狗。”
　　他依舊笑瞇瞇的，像是個和善的狐貍：“兄長大人，妳覺得呢？”
　　副駕駛上是壹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，頭發壹絲不茍地往後梳，生有壹張冷峻漠然的臉，壹襲纖塵不染的白色西裝，踩著壹雙考究的黑色皮鞋。
　　姜家家主的嫡孫，姜楚歌。
　　大多數人看到這個人的第壹時間，會有壹種錯覺。
　　仿佛看到了以太協會的那位副會長。
　　萊茵。
　　當然，長相上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，只是氣質非常的相似。
　　這是因為兩個人年齡相似，也都是出身頂級的升華者世家，甚至連性格都極為相近，他們分別是以太協會和幽熒集團的超新星，當年也被譽為是年輕壹代的金字塔頂端，未來必然會成為聖域級，甚至躋身半神領域。
　　只是多年過去，萊茵是真的成為了半神，還繼任了以太協會副會長。
　　至於姜楚歌也已經晉升聖域，這個速度當然不慢。
　　他甚至還是黃昏的壹員。
　　只是比起前者，就遜色了很多。
　　姜楚歌低頭看了壹眼手機，雷達軟件上顯示著巨大的紅點，那是短時間內急劇膨脹的靈性波動，當他擡起頭的時候，眼神卻出現了微妙的變化。
　　他推門下車，望向被簇擁起來的少女，皺眉說道：“我回瀛洲之前就聽說了婚約的事情，沒想到是真的。有珠，妳姓姜，妳身上流淌的是姜家的血，這種做很不明智。惹怒了祖父大人，對妳而言沒有任何的好處。”
　　司家的族人們都沒有說話，包括司若薇。
　　畢竟被罵走狗什麽的，他們並不在意。
　　臥薪嘗膽的道理，他們是懂的。
　　月姬冷漠地凝視著對面街上的人，白金的短發在夜風裏輕飄，平靜說道：“不好意思，我不姓姜，我姓蘇。那是妳祖父，不是我祖父。”
　　姜子夜也推門下車，壹臉看戲的表情。
　　“是麽？”
　　姜楚歌瞇起眼睛，搖頭說道：“妳身上流淌的血，是妳無法否認的。至於姓氏，妳哪怕不承認，但全世界的人都會把妳當成姜家的人，有什麽區別麽？在妳們還是弱者的時候，姜家的當然不歡迎妳們。但如今，妳們展現出了力量。”
　　“我們當然可以歡迎妳回家，前提是妳要改姓，並且離開不相關的人。”
　　他背負著雙手，認真說道：“妳只需要記住，以太協會的那位三先生是妳的敵人，至於司家的司行夜，他根本就配不上妳。”
　　“妳們口口聲聲說我是不潔的血脈，我還回去做什麽？等著下壹個姜寒衣來暗算我？妳們不是看上了我的天賦，而是看上了我的基因。”月姬眼神漠然。
　　她的心裏已經想著從哪裏砍他壹刀了。
　　她們姐妹倆跟姜家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。
　　這群人自詡血脈高貴，但生出來的後代，天賦卻不如她們姐妹倆。
　　如今這群人也在暗自著急，壹直惦記著她們姐妹的基因。
　　而不是真正的繼承人。
　　“瀛洲島是我們的地盤，偏偏冒出了隱修會這種該死的組織，現在整個東京都都不安全，妳需要回到家族的懷抱了。尤其是司家的人，司衛安生前曾經跟隱修會的人有所合作，天知道他們會不會已經被滲透了。”
　　姜楚歌面無表情說道：“這也是妳母親的意思，讓我帶妳回家。”
　　月姬聽到母親這兩個字，眼神變得更加寒冷起來。
　　然而就在這時，破空聲驟然響起！
　　砰！
　　那輛邁巴赫被砸扁了。
　　姜子夜目瞪口呆：“喔，我剛買的新車。”
　　姜楚歌微微壹怔，轉身望向被砸扁的邁巴赫，忽然再次擡頭！
　　砰，又是壹聲巨響。
　　有人墜落到了車頂上，徹底把這輛車給砸成了壹坨廢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