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子很兇

關關公子

歷史軍事

“今天,爺給妳們講講肅王世子許不令,欺男霸女、逼良為妻的事兒……”
大玥昭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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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章 神仙難救

世子很兇 by 關關公子

2021-5-7 20:59

  大雪夜,北風起。
  老街邊的昏黃燈籠,在屋檐下搖搖晃晃,酒幡子被風雪撕扯,發出‘撲撲’輕響。
  三兩護衛靠坐在客棧門口,腳下放著火盆,與同行之人聊著塞北的鬼天氣。
  客棧旁邊的人家,好像剛剛有老人過世,支起了靈堂,念經超度的聲音若隱若現,傳入客棧大堂。
  客棧空曠的大廳裏,放著四張酒桌,三張空的,壹張坐了人,上面擺著三碟小菜,兩壺老酒。
  韓先褚穿著文袍,坐在上首,幾杯酒下肚,臉上已經多了幾分紅潤,瞧見旁邊的中年劍客,興之所至,還來了壹首在中原傳唱已久的《破陣子》:
  “醉裏挑燈看劍、夢回吹角連營,八百裏分麾下炙,五十弦翻塞外聲,沙場秋點兵……”
  北齊劍仙燕回林,坐在旁邊擦著佩劍‘欺霜’。
  隋進山以手擊膝,打著拍子隨聲附和,時而痛飲壹杯,所謂文人風流,不過如此。
  上闕唱完,下闕未起。
  韓先褚端起酒杯潤了潤嗓子,正要開口,旁邊的燕回林耳根微動,擡起了手。
  踏——
  踏——
  踏——
  清脆的馬蹄由遠及近。
  客棧外的街道上,壹匹高頭大馬緩緩出現,駿馬漆黑,四蹄如雪,剛好和黑天白地融為壹體。
  馬上是個帶著鬥笠的黑袍男子,刀劍交錯插在腰間,肩膀上扛著壹桿黑布包裹的長槊。
  只有壹人壹馬,氣勢卻似阻塞了整個街道,讓街道兩旁的酒客和窯姐兒不敢直視。
  韓先褚眼角明顯抽了下,並非害怕,而是興奮,獵人看到獵物的興奮。
  “馬作的盧飛快,弓若霹靂弦驚……”
  客棧裏,佐酒唱詞的聲音重新響起,好似沒有註意到街上走來的駿馬。
  駿馬在客棧外停下,上面的黑袍男子翻身下馬,扛著長槊,來到客棧門口,朝裏面掃了眼。
  鬥笠遮著男子半張臉,只能看到線條分明的下巴,不喜不怒,沒有半點表情。
  客棧的小二,搭著毛巾上前招呼:
  “客官,打尖兒還是住店?”
  “溫壺酒。”
  聲音平淡如常,就好似走遍天涯海角後,隨便找了個落腳處歇歇。
  韓先褚朗聲唱詞,對走到側方酒桌坐下的江湖客視而不見。
  燕回林擦著寶劍,看向那道毫無提防的側影,眼中稍顯疑惑,看了韓先褚壹眼,確定來人是許不令後,才皺起了眉頭。
  “了卻君王天下事,贏得生前身後名。可憐白發生。”
  壹首詞唱完,空曠大廳裏安靜下來,只剩下盆裏的炭火偶爾發出爆響。
  韓先褚勝券在握,此時端著酒杯回過頭來,看向坐在斜對角的江湖客,朗聲道:
  “這位公子,覺得老夫這首詞,如何?”
  許不令坐在酒桌旁,彼此相距二十步。他取下了頭上的鬥笠,放在酒桌上,拿起剛從熱水裏取出來的酒壺,給自己倒上了壹碗黃酒:
  “詞可以,唱得不行。”
  韓先褚和許不令,在吳王壽宴上見過,不過雙方都沒點破,畢竟這間客棧裏的人,都知道對方的身份,也沒必要點破。
  韓先褚拿著酒杯,撫須輕笑:
  “老夫這嗓子,自是比不上龍吟閣裏的頭牌,不過這莽荒之地,能聽見鄉音也不容易。公子可有更好的詞句,讓老夫開開眼界?”
  許不令端起酒碗抿了口,倒是正想起壹首合適的詩,他平淡道:
  “殺盡江南百萬兵,腰間寶劍血猶腥。老儒不識英雄漢,只顧嘵嘵問姓名。滿意了?”
  東部四王的基本盤就在江南,韓先褚聽見這句話,臉色自是變了下,點了點頭:
  “世子殿下這才氣,某當真佩服,不過想‘殺盡江南百萬兵’,世子怕是沒機會了。”
  許不令都懶得看韓先褚,目光轉向大廳二層:
  “藏著的都出來吧,就憑壹個燕回林,不夠。”
  酒客大廳很空曠,二層房間沒有燈火,安靜得好像只有下面四個人。
  片刻後,壹間房中便響起了腳步聲,房門打開,身著銀色狐裘的左清秋,從裏面走了出來,身後是壹襲武服的石進海。
  左清秋臉上並沒有太多倨傲,走到圍欄前,看向下方孤身喝酒的許不令:
  “世子殿下乃壹代人傑,又與我徒兒有淵源,今天我不傷妳;喝完這杯酒後,自行放下兵刃上馬車,我會親自護送世子去歸燕城,日後,不會虧待世子殿下半分。”
  “呵呵……”
  許不令端著酒碗,擡眼看向圍欄旁了兩人,又看了看下方就坐的燕回林:
  “國師負責東線戰場,百忙之際,還抽出空來陰我,實在有心了。不過距離在二十步外,我今天要走,妳們好像攔不住。”
  話很狂,不過在場武人中,最次都是宗師,明白這不是目中無人的癡人誑語。
  到了宗師這境界,單挑有可能被打死,但退路沒被堵住又毫發無傷的情況下,距離二十步,豁出命來轉身逃跑,人再多都追不上,這點從許不令追重傷的陳道子就能看出來。
  不過,左清秋等人敢站在安全距離之外,自然是有底氣的。
  韓先褚站起身來,眼中多了幾分嚴肅,沈聲道:
  “許不令,老夫念妳乃王侯之子,祖輩為宋氏開辟萬裏山河,才對妳如此客氣。以妳許家兵圍長安,挾制年幼皇子之舉,滿門抄斬都死有余辜。現在給妳留點體面,讓妳自行繳械受俘,如若不然,老夫不介意幫妳體面。”
  許不令眼神微冷,斜了韓先褚壹眼:
  “宋思明手下壹條狗,也敢在這種場合聒噪?”
  “妳……”
  韓先褚的身份確實不夠格,不過都宗師騎臉了,他也沒什麽可動怒的,冷聲道:
  “妳真當在江湖上有個‘人間無敵’的綽號,世上便真的沒有人能治妳?連北齊國師都到了,妳以為本官不會帶幾個高手到此處?”
  許不令臉色微微壹變,轉眼看向客棧大門外。
  韓先褚很滿意著反應,手中酒杯砸在了地上,摔杯為號。
  啪嗒——
  瓷器碎裂的聲音傳出客棧大廳,外面的護衛快步退去,而三道人影,幾乎同壹時刻從天而降,無聲無息落在了客棧外的雪面上。
  三人人影,壹劍壹槍壹赤手空拳,展現的氣勢,似乎凝滯了滿天飛雪。
  燕回林瞧見左側那名腰懸鐵劍的中年男子,眼神下意識瞇了瞇,畢竟他這‘北齊劍仙’,是江湖朋友送的,那人頭上的‘劍聖’,天下間只有壹個。
  左清夜負手而立,眼神依舊平淡,不過還是多註意了中間那個書生壹眼。
  世間‘天下第壹’是誰的爭論,從來沒有結果,但人選壹直都是那麽幾個——大玥皇城內的賈公公、打鷹樓樓主厲寒生、北齊國師左清秋,以及後起之秀許不令。
  隨著賈公公壽終正寢後,江湖上就只剩下三個傳聞中的‘天下第壹’,此時此刻,全部到了這間塞外的小客棧裏。
  厲寒生眼神陰郁,從來少言寡語,這時候也沒說話,只是站在大門中間,不動如山嶽。
  北疆槍神陳沖,和北齊劍仙燕回林打了個平手,才受封‘武魁’,和燕回林也算老相識。
  此時陳沖扛著嶄新的鐵槍,從大門走進來,掃了眼之後,碎嘴的毛病依舊沒改,來了句:
  “陣仗真他娘大,比菩提島那次都嚇人。這客棧今天怕是得拆了,這條街都懸。”
  祝六微微攤開右手,表示認同。
  在朝堂地位之上,打鷹樓三人眾,只是歸降吳王的起義軍首領,與場中幾人比起來,有點上不了臺面。
  但在江湖地位上,在場沒有誰弱於誰。
  左清秋看了三人壹眼後,微微頷首打了個招呼,繼而望向了被圍死的許不令:
  “世子殿下,還有什麽好說的?”
  韓先褚冷笑了壹聲:“許不令,刀劍無眼,此時受俘,還能保壹身體面。”
  許不令將碗中酒壹飲而盡,起身走到大堂中央,環視壹周,略顯驚訝:
  “國師左清秋、北齊劍仙燕回林、禦拳館主石進海、打鷹樓主厲寒生、北疆槍神陳沖、劍聖祝六,好大的陣仗,妳們準備殺神仙不成?”
  韓先褚冷哼道:“今天就是神仙在這裏都得死,我看妳怎麽跑。”
  許不令沒搭理韓先褚,戴上從上官擒鶴那裏扒來的黑手套,擡眼看向上方的左清秋:
  “好歹也是壹方梟雄,這般以多欺少,不覺得可恥?”
  左清秋不是江湖人,自然不在意這番譏諷,只是平淡道:
  “事關兩國興衰,何來可恥壹說。我再問壹句,世子降還是不降?”
  許不令拿起黑布包裹的長槊,斜指地面,笑容稍顯桀驁:
  “老子縱橫江湖這麽久,天下武魁殺了壹半、打服壹半,剩下全在這裏。能讓我不戰而降的,還沒生出來。”
  “妳這廝……”
  韓先褚也是惱了,沒想到許不令骨頭這麽硬,刀架脖子上了都不知道服軟,當下擡手道:
  “敬酒不吃吃罰酒,拿下!”
  嘭——
  話音剛落,客棧石質地板驟然炸裂。
  許不令猛擰槊桿,包裹長槊的黑布四分五裂,槊鋒帶著壹線銀芒,直刺距離最近的燕回林。
  其他六人也幾乎同壹時刻飛身而起,沖向許不令。
  刀劍出鞘、勁風獵獵。
  七位頂尖宗師同時爆起,古今未有的駭人氣勢,幾乎壓碎了樓外飛雪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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