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9章 【袁雅珍下跪！】

　　壹股詭異的氣息彌漫在四合院上空，大家妳看看我，我看看妳，再望向鬥缸後，均咕嚕咕嚕咽了咽吐沫。真要說起來，七厘戰八厘的賭局想必大家也看過幾場，但那僅是七厘九戰八厘或七厘九戰八厘壹的，像這回的七厘三戰八厘二，卻當真是聞所未聞，如果不是已有了結果，恐怕誰也猜不到結局吧？
　　“怎麽會……怎麽會……”航子失神地盯著活活被咬死的黑紅牙：“那是七厘啊，起來，給我起來！”
　　凱子咬牙拉了他壹把：“哥，死了，黑紅牙死了。”
　　航子喃喃自語：“不可能會輸啊……沒理由會輸啊……它……它……”
　　那邊的小龍喜極而泣，回身抱著袁雅珍的腰邊高呼邊蹦跶：“贏啦……嗚嗚……姑姑贏啦……顧哥哥贏啦……嗚嗚……姑姑不會走了……不會丟下我了……”
　　袁雅珍激動地嗯了壹聲，蹲下身，用臉蛋貼住他的頭發：“贏了，咱們贏了。”
　　忽地，航子滿臉怒色地瞪向我：“妳他媽使詐！”
　　我啞然地搖搖頭：“裁判是妳們的人，自始至終我都沒碰過金頭和黑紅牙，是老青先生壹個人鼓搗的，對吧？我使詐？那妳倒說說我詐在哪裏？在哪做了手腳？航子先生，話可不能亂講，咱倆誰使了詐，妳自己心裏明白，我還沒追究妳什麽呢，妳反倒惡人先告狀了？這叫什麽道理？”
　　航子憤憤道：“妳要沒用詐，七厘怎麽可能勝八厘！”
　　我道：“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，呵呵，蛐蛐兒是在妳們的地盤買的，鬥缸、探子、土也是妳們的，我壓根沒接近過鬥缸，使詐之說從何而來？航子先生，妳是不是輸不起，不想給錢了？”
　　壹旁的幾個小年輕看航子的眼神有了些變化。
　　凱子氣急敗壞地指著他們：“再看的話！信不信我把妳們眼珠子挖下來！”
　　我道：“妳們剛剛也說了，願賭服輸，天經地義，怎麽？換到妳們身上就不適用了？”
　　凱子道：“哥，再跟他賭壹把！”
　　“妳壹邊待著去！”航子發火道：“蛐蛐兒都沒了，還賭個屁啊！”
　　金頭的威風他們也見識到了，我估計他是不敢和我賭了，其實，我又何嘗敢和他賭？歷史出現了壹些偏差，本來二十多連勝的金頭第二戰就遇到了強手，結果導致翅膀受了傷，就算等幾天能恢復，恐怕也再沒了當年之勇，如果再來壹只八厘蟲兒做對手，我可沒把握它再能取勝。
　　漸漸地，航子恢復了些冷靜，視線在院子裏掃了壹圈，不甘心地壹咬牙，從兜裏摸出那張二十萬的欠條碰地壹把拍在桌子上：“……拿走！”見狀，我走過去捏起欠條看了看，點頭拽進了兜口，但沒離開，眼神仍看著他，示意還有二十萬呢。
　　凱子道：“哥，妳真給他啊？那可是四十萬！”
　　航子怒道：“廢話！不給怎麽辦！”言罷，他肉痛地拉開手包拉鎖，啪啪啪，將壹沓壹沓的鈔票扔到桌上，粗略壹數，大概有十壹萬，航子臉色壹陣紅壹陣白，咬著後咬牙看向凱子：“妳那還有多少，都拿出來！”
　　凱子自言自語地罵了壹句，用力扯開皮包，又拿出了九萬元現金拍到桌上。
　　他倆這回算丟人丟大了，輸給壹只七厘的小蟲兒不說，還賠上了二十萬塊錢。
　　我找了個報紙將現金包好，然後放入塑料袋裏，掛在手腕上：“錢齊了，老青先生，把我的金頭取出來吧？我們該走了。”聞言，袁雅珍站起來，拉著小龍走到我身後。
　　老青壹動不動，懊悔地看著鬥缸，沒言聲。
　　我皺眉道：“怎麽？不想給我了？”
　　“不是……”老青遲疑著看我壹眼，又瞧了瞧面色難堪的航子凱子，道：“嗯，金頭賣麽？”
　　“賣？賣妳？”我怔了怔，沒打算再賭蛐蛐兒的我想著就把金頭送給袁雅珍讓她回家聽叫了，根本沒想過要賣，嘿，有意思了，剛剛從他這兒花七百塊買的，現在又要自己往回收麽？我道：“妳想出多少？”
　　老青壹琢磨，道：“金頭翅膀傷了，又是七厘，嗯，壹萬塊吧。”
　　我看了袁雅珍壹下，獅子大開口道：“傷了也能恢復，再說，最後那壹擊必殺不是就在它傷了的情況下用出來的麽？您也別拿七厘說事兒，它的力氣怎麽樣，大家都看得真真切切的，嗯，壹萬絕對不行，三萬，壹口價。”因為老青跟航子凱子合夥吭了袁雅珍，所以我對他沒什麽好感，幹脆漫天要了價。
　　老青眉頭蹙起：“太離譜了吧？”
　　我堅決搖搖頭：“妳要是不買，就給我取出來裝罐子吧。”見他還是不動窩，我就抓起過籠準備自己上手。
　　“稍等，我再考慮考慮。”頓了頓，老青拿探子試了試金頭的牙口，眨眨眼睛，沈吟道：“……好，三萬！”
　　我呃了壹聲，心說妳還真買啊？
　　等老青把三萬塊錢拿給我，我忙將其壹股腦裝進塑料袋裏，想笑，但沒好意思。
　　原本我是很氣他仨合夥欺詐袁雅珍的，但現在，航子凱子出了血，丟了面子，老青也自己打了自己的臉，花天價收回了那只本來是它的廉價蛐蛐兒，也算是替袁雅珍和小龍出了口惡氣，我胸口憋著的那股火頓時消散開來，心情很舒暢。袁雅珍不是個愛把情緒放在臉上的人，但從她的眼神裏也能看出來，此時的她應該跟我壹個心情，很痛快。
　　在航子、凱子、老青等人煞是復雜的目光下出了四合院。
　　小龍左手牽著我，右手牽著他姑姑，壹蹦壹跳地拉著我們往車站方向走，嘴裏唱著兒歌，從沒見小家夥這般高興過，“……我在馬路邊，撿到壹分錢，把它交給警察叔叔手裏面……”現在的孩子很少唱這些曲目了，估摸是袁雅珍教他的。
　　呃，順帶壹說，我們仨手牽手的樣子，倒真像極了帶孩子遛彎的夫妻。
　　在報國寺前的丁字路口邊，我看看表，已經十二點多了，便道：“別給孩子餓著，去飯館吃吧，我請客。”
　　袁雅珍詢問的視線看向小龍，小龍用力壹搖頭：“飯館菜太貴！我要吃姑姑做的飯！”瞧人家孩子，多懂事兒？
　　我摸摸小龍的頭發：“是啊，妳姑姑的手藝比那些個廚師可好多了。”
　　袁雅珍瞅瞅我，哦了壹聲：“……那回去吃，我給妳們做。”
　　報國寺離牛街就壹公裏不到，犯不上坐車，於是我們溜溜達達地先跟菜市場買了點菜，逐而回到院子。
　　壹進屋，我把錢袋往小龍床上壹放，就想幫著她洗菜擇菜，但袁雅珍不讓，非把我推到了裏屋，打開電視讓我看午間新聞，我知道她說壹不二的性格，也沒拒絕，苦笑著坐到了沙發上。袁雅珍打開空掉後，把小屋門壹關，擰開水龍頭洗菜。小龍也非常懂事兒地拿起壹個塑料菜籃子，將姑姑洗好的菜裝進去。
　　幾分鐘後，外屋隱約傳來低聲對話。
　　“姑姑，您為什麽還不高興啊？咱們不是贏了麽？”
　　“姑姑沒不高興。”
　　“可您的眼睛壹直垂著，每次您不高興時才會這樣的。”
　　“……欠航子的錢雖然還清了，但妳顧哥哥的錢，姑姑還不知道怎麽還呢，之前壹張八萬的欠條，後來是壹張十六萬和二十萬的，總共壹起四十四萬，唉……”
　　“顧哥哥是好人，他不會欺負姑姑的。”
　　“妳還小，有些事跟妳也說不明白，洗菜吧，別問了。”
　　聽到這裏，我狠狠給了自己腦門壹下，什麽腦子，差點把這事兒給忘掉！
　　我趕緊摸出那三張欠條，推門出了去：“袁姐，這欠條……”
　　袁雅珍回頭看向我，打斷我：“我明白，妳如果著急，我會盡快想想辦法的，給我幾天時間行嗎？”
　　我唉喲了壹嗓子：“您就別寒磣了我，什麽錢不錢的啊，這欠條壓根就是被航子幾人騙過去的，還能當真啊？您可真逗。”說完，我刷刷兩把就將紙條撕掉，丟進了底下的汙水池裏，“行了，這事兒就算過去了。”
　　看著撕得粉碎的欠條，袁雅珍楞住了：“妳這是……”
　　“對了。”我回身拆開錢袋的舊報紙，把幾沓錢分出來放好，“這裏有十萬是我的，剩下的十三萬您拿走吧，小龍快開學了，正是用錢的時候。”反正也是白來的，幹脆給袁雅珍救救急。
　　袁雅珍說不出話來：“小顧……妳……我……”
　　我不由分說地擺擺手：“別妳啊我啊的了，本來很簡單的壹事兒，您別想復雜了，別說了，再說可就矯情了。”
　　“妳，妳可讓我說什麽好啊！”袁雅珍的嘴唇略微有點顫抖，她放下手裏的菜刀，壹嘆氣，不言不語地坐到了床上，“……要是個小數目也罷了，可那是四十多萬，我十年的工資，還有這十三萬，妳……我和小龍真受不起。”
　　我無語道：“您怎麽死心眼啊，都說了，四十萬欠條壓根就算不了數。”
　　這時，小龍眼巴巴地看我壹下：“顧哥哥，您是不讓我姑姑還錢了嗎？”
　　我壹彎腰，笑著捏捏他臉蛋：“傻孩子，妳姑姑本來也不欠我錢，還什麽還？呵呵，這次的事情是咱們運氣好，以後啊，妳可得提醒妳姑姑別去賭博了，玩麻將玩股票還好說，小賭怡情，但像這次的大賭可不能再來了啊。”
　　小龍重重壹點頭，興奮地跑到床邊抓住袁雅珍的手：“姑姑，顧哥哥不要咱們錢了，您別不高興了好不好？”
　　袁雅珍把手插進小龍頭發裏摸著，極為復雜地瞅著我：“咱們萍水相逢，無親無故，為了我們娘倆，妳又是借錢又是……妳……妳讓我……”
　　我佯裝不悅道：“您再說我可走了？”
　　袁雅珍抿著嘴唇半低著頭，遲疑了好久，她站起來：“小龍，給妳顧哥哥跪下，謝謝哥哥。”
　　小龍乖乖壹嗯，想也不想地噗通壹下跪到了地上：“謝謝顧哥哥。”
　　“哎呦餵，妳這是幹嘛，這是幹嘛呀？”我都服了，急急上去要把小龍扶起來，可還沒等我伸手，噗通壹聲，袁雅珍居然也雙膝著地跪在了我面前。
　　我郁悶地壹拍腦門，飛快給小龍抱起來：“起來！都起來！舉手之勞而已！沒必要這樣！”
　　我又伸手去攙袁雅珍，但她是女人，身上大都位置我不好意思去碰，拽了兩下袁雅珍的肩膀，卻也沒能把她拽起來，急道：“袁姐，妳再這麽著，我以後可不來您這兒串門了，別跪了，快，起來起來！”十幾秒鐘後，倔強的她終於被我抓著大臂拖到床上。
　　擦了把虛汗，我苦苦壹笑：“可千萬別這樣了，不是折我壽麽？”
　　繃著嘴唇的袁雅珍沒理我，而是摟著小龍的肩膀，壹手指著我道：“別叫哥哥了，記住，這以後就是妳的親叔叔，等妳長大了，當牛做馬也要報答妳叔叔，聽見了沒有？”
　　小龍堅定地點點頭：“知道。”
　　袁雅珍道：“叫叔兒。”
　　小龍看向我：“……叔兒。”
　　能多小龍這麽個懂事的侄子，我也是挺開心的，笑道：“袁姐，既然小龍認了我這個叔叔，咱們就算壹家人了，您也別跟我客氣，這十三萬您拿著。”
　　袁雅珍斷然壹搖頭：“我們已經受了妳太多恩了，絕對不行。”不管我怎麽讓，袁雅珍卻都堅決不要，最後還說：“……小靖，錢妳必須拿回去，等我實在困難的時候，會找妳開口的。”
　　又說了兩句，見她態度決然，我只得道：“唉，那好吧，錢先放在我這兒，我幫小龍存著，妳要的話，隨時來拿。”
　　吃過飯，我回到了自己屋子。
　　看著床上的那個大錢袋子，我臉上有點哭笑不得了。
　　今天倒好，本打算送袁雅珍十萬塊的，嘿，誰想錢沒送出去，反倒還多弄回來十三萬。
　　我暈，這叫什麽事兒呀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