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4章 【救人！】

　　瓢潑大雨鋪天蓋地地從天際壓了下來。
　　我臉色壹片慘白，曾經上大二的時候，因為宿舍裏沒電視，所以我很少關註新聞時事，只是偶爾跟網絡看壹看，或是偶爾聽同學說壹說，記憶裏，河北確確實實跟甘肅省壹樣發生了幾起泥石流事件，但當時我只記住了河北省的名字，卻沒有記下受災的村莊名。望著遠處半山腰核桃樹的方向，若山頂爆發泥石流沖毀了核桃樹，那麽直線計算，泥石流的最後壹個目的地肯定是楊村這幾十間院子，到那時，村子就徹徹底底地完了，倘若大家仍未察覺地在屋裏吃著晚飯，可以預見，沒有壹個人能活下來！
　　所有人，所有物，都會被泥石流瘋狂地吞沒！！
　　轟隆！哢嚓！
　　風雨交加！電閃雷鳴！
　　我堵住幾乎要被震聾的耳朵，擡頭望著天，低頭看著地，表情上閃過壹絲不知所措的情緒。聽楊義說過，這場雨在我來之前就已經下了三天三夜，如果暴雨照這個勢頭繼續降下，我敢打賭，那可以吞噬壹切的泥石流隨時隨刻都有可能襲來，要是等肉眼看到它沖向自己，以人類的速度，是決然無法和大自然抗衡的，那時，必死無疑！
　　壹抹揮之不去的恐懼瞬間蒙上了心頭，我咬住有些發抖的嘴唇，不禁有股破口大罵的沖動，大爺的！剛剛還說！撿漏了倆月就這壹次順順利利過！誰知道！這卻是最不順利的壹次！為了幾對兒龍紋獅子頭！我竟隨時都可能搭上性命！早知如此！拿槍逼著我我也不會來啊！
　　轟隆！
　　每壹聲雷鳴都會叫我心裏壹哆嗦，我還沒活夠，我當然不想死，最後看了眼天空那泛著紫色的閃電，二話不說，我猛然沖出了屋檐，拐了個彎，沒命地奔跑起來。衣服頭剎那間被暴雨打透了，我卻根本顧不得這些，現在的我，只想保住性命，保住全村人的性命！
　　砰砰砰！
　　咚咚咚！
　　站在壹個個院門前，我連踢帶踹地敲響了門，扯著嗓子喊道：“泥石流要來了！趕緊跑！泥石流要來了！”暴雨中，我的聲音是那般渺小，不甘心下，我再次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吼道：“再不跑就來不及了！快點！”
　　“怎麽回事？”
　　“出什麽事了？”
　　“什麽泥石流？哪呢哪呢？”
　　院門吱呀吱呀地全開了，有披著雨衣的，有沒披雨衣的，紛紛驚慌失措地望著前後兩座大山，可看得山峰平靜異常，大家的眼神漸漸平靜下來，其中，楊義的父親怒視著我：“喊什麽喊！哪有泥石流？哪有？”
　　我急道：“馬上就到了！等妳看見就晚了！”
　　忽然，壹個七十歲左右的老頭被人攙扶著從人群後面走出來，村民齊齊讓出壹條路，嘴裏恭敬地叫著“老村長”，看得出，他在楊村裏的地位很高。老頭看看山巒，瞧瞧我，“妳說這話有什麽根據？”
　　我幾乎每過幾秒鐘就回頭瞄瞄山峰上的動靜，聞言，忙道：“我剛從山上下來，雨已經下了四天多了，土很松，樹林覆蓋面積又不多，現在這種勢頭，引發泥石流的幾率極大，妳們信也好，不信也罷，躲壹躲又損失不了妳們壹分錢，萬壹泥石流來了，想跑就來不及了，妳們沒聽說前陣子甘肅省的事件嗎？”
　　楊義在壹旁看著沒言聲，他母親卻皺眉道：“妳別危言聳聽。”
　　壹個中年村民附和道：“這種暴雨每年都有，可我們村也沒見到有泥石流啊？老村長，您別聽他的，這人連自己朋友的女兒都能見死不救，膽小的要命，下場雨就給他嚇得不行了！”
　　“是啊，要跑妳自己跑，別跟這兒大喊大叫的！”
　　“妳這種貪生怕死的人，有什麽資格指揮我們？”
　　我抹了把臉上的雨水，大聲道：“我最後再說壹遍！泥石流要來了！如果妳們不想死！不想讓自己親人死！那就馬上離開村子！村裏這種土墻根本擋不住壹次沖擊！呆在家裏的都得完蛋！”
　　老村長擡頭看了看天，搖頭道：“幾十年前村裏是發生過泥石流，但泥石流只到了山腳沒多遠就停下了，沒有波及到村裏，現在的雨比起當年還要小上壹些，就算有泥石流，也不會淹沒村莊的。”
　　我氣道：“幾十年前？妳也知道是幾十年前啊？亂砍亂伐！盜采砂石！現在的土壤狀況能和以前相比嗎？老村長！妳這是在拿全村人的性命開玩笑！”
　　老村長淡淡搖搖頭：“我要是下令全部村民轉移，那才是拿村裏人的命開玩笑呢，我們村老人孩子都不少，頂著這種暴雨在外面躲？妳認為他們能堅持多久？不出幾個小時肯定會有人倒下！”
　　我道：“那也總比眼睜睜坐在家裏等死強！至少還有壹絲活命的機會！”
　　老村長道：“我不能拿這個賭，好了，大家都回去吧，隨時註意著山上的變化，有情況馬上通知我。”
　　壹中年婦女突然道：“老村長，我丈夫跟晏老師上山了，還沒回來，可能是雨太大了不好下山，要不我去接他們壹趟？”
　　老村長道：“妳別去了，二娃，妳嗓門大，到山腳喊喊，讓他們盡快回來。”
　　“是。”壹個青年快步跑向山峰。
　　村民們壹個接壹個地走了，楊義看看我，擡步上前拍拍我的肩膀，也跟著爹媽回了家。
　　我吸了兩口氣，對著眾人合上的院門喊道：“別說我事先沒提醒過妳們！話我已經帶到了！是妳們自己不想活！跟我沒關系了！”
　　壹轉身，我必須盡量尋找壹個可以避險的地方。
　　楊村是個小村，面積不大，轉眼間我已反方向跑出了村莊。
　　忽地，被大雨打得有些酸溜溜的眼珠輕輕壹動，我看到村後百十米外竟有壹個高高鼓起的小山坡，比村裏的民房還要高出不少，心裏默默計算了壹下高度，嗯，就算泥石流再大，在坡頂站穩的話，應該也不會遭遇到襲擊了。眼眸又四處尋覓了片刻，我不敢賭另端的山峰會不會同樣出現泥石流，所以，村裏唯壹能避難的地方，大概只剩這個小坡了。
　　爬上去，任由雨水打在自己臉上、身上，我實實松了口氣，可是，心情卻高興不起來。
　　那天，面對晏婉如的指責，我只覺得特別冤枉，那時我就理所當然地想，若我真看到蓮蓮被綁架，怎麽可能不去救她？但現在，直到真的感覺死亡離我僅壹步之遙，那回答晏婉如時的自信，卻再也沒那麽強烈了，如果蓮蓮被綁架的當天，我沒聽MP3，並且看到了歹徒，看到了他們手裏的刀子，我，真的會去救她嗎？
　　我慘笑壹聲，原來，我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勇敢，我就是個普通人，怕死的普通人。
　　看著村莊裏忽隱忽現的燈光，想著泥石流襲來，這裏只會剩下壹具具屍體，壹種難以言喻的滋味頓時湧上心頭，我掙紮地攥緊拳頭，狠狠錘了山坡壹拳，咬咬牙，我把背包甩到泥地上，撒開步子，又折身跑回了村子。
　　碰！
　　我壹腳踹開楊義家的院門，朝著楊義的屋子踱步過去，壹把推開門。
　　“顧靖？”楊義正拿毛巾擦著頭發上的水珠。
　　我把眼睛上的雨水抹幹凈，壹眨不眨地盯著他的眼睛：“聽了我和晏婉如的事兒，村裏人都看不起我，說我貪生怕死，說我忘恩負義，但，只有妳不壹樣，妳信了我，信了我的話，說真的，我當時心裏特別暖呼。”
　　楊義呵呵壹笑：“說這個幹嘛，咱們是朋友，我不信妳信誰？”
　　我重重壹點頭：“好！那這壹回！就算我求妳！請妳再信我壹次吧！楊義！對不起了！”沒等他說話，也沒等他反應過來，我瞬間繞到楊義背後，那把切青皮核桃的小刀已然被窩拿在手中，架在了他脖子上。
　　楊義懵了：“顧靖，妳幹什麽？”
　　我歉意道：“如果我說，我不這麽做的話，妳們全村人都會死，妳信嗎？”
　　楊義呆呆道：“妳……”
　　我也不知道自己這麽做究竟是對是錯，但我只清楚的明白，哪怕還有壹絲選擇的余地，我都不願動用這個方法。本心來講，我終歸是個比較善良的人，我不希望有人死，真的不希望。
　　我架著他壹點壹點挪步出屋，對著院裏喊道：“都給我出來！”
　　吱呀吱呀，三個門開了。看到我手上的刀子，楊義爸媽和親戚們驟然楞住了，“妳幹什麽？放下刀！快放下刀！”
　　楊義母親眼淚都快急出來了：“有話好好說！別傷著我兒子！”
　　我道：“想要妳們兒子活命！就馬上讓全村人轉移！村後面有個山坡！那裏足夠避開泥石流的沖擊了！快去！現在！馬上！”見他們仍壹動不動，我怒不可遏道：“我只給妳們十分鐘時間！如果十分鐘以後村子裏還有壹個人！我發誓！這把刀壹定會插在妳們兒子的脖子上！不信的話妳們就試試！”面對隨時都可能襲來的危機，我內心深處的那股子狠勁兒被瞬間激發了出來。
　　“好，好，妳別沖動，別沖動，我去讓他們走！”楊義父親馬上指揮著親戚跑出院子，而他自己，連雨衣都沒顧上穿。
　　隱約聽到，楊村已是亂成了壹團，不少人的爭吵聲摻雜在壹起，根本聽不清楚。
　　兩分鐘過去了，老村長在五六個憤怒的村民的簇擁下走進我所在的院子，“放開孩子！有話跟我說！”
　　楊義母親嘶叫道：“顧靖，楊義是妳朋友！妳就這麽對他？”
　　我咬著後槽牙道：“妳們怎麽還不明白？就因為他是我朋友！我才不想看他死！老村長！我現在說什麽估計妳也不信！但妳只要知道這把刀是貨真價實的就行了！還有八分鐘！馬上讓村民撤到山坡上！只要上了山！我立刻放開楊義！絕沒二話！”
　　有人道：“別理這瘋子！他不敢殺人！”
　　又壹個身強體壯的人道：“對，大家壹起上！”
　　“給我閉嘴！”老村長喝了壹聲，原地沈默了許久，突然轉身對著後面的村民道：“全村人聽著，拿著家裏的貴重物品，全去村後山坡，狗子，妳去背周大媽，註意別讓老人家淋浴，大丫，妳去幫妳三叔公，記住，壹定照顧好孩子！”
　　有人反對道：“老村長，這不……”
　　“不什麽不！”楊義的父親吼道：“刀底下的不是妳兒子！是我兒子！”
　　那邊，老村長派去山上叫人的二娃回來了，他氣喘籲籲道：“晏老師他們已經快到山腳了，馬上就回來。”
　　老村長道：“好，妳也回去收拾東西，帶妳爸媽壹起到山坡上，壹定註意安全！”
　　幾分鐘過去，看著漸漸褪去的村民，我終於長舒壹口氣，等楊義家親戚也抱著用塑料布包裹的貴重物品離開後，我左右看了看，和楊義壹起出了院子，跟著最後幾個往山坡上移動的村民過了去，慢慢爬上坡。
　　“老村長。”我看了眼面前的壹百多老老少少男男女女，“人齊了嗎？”
　　老村長壹點頭：“都在這兒了，就差晏老師和大寶他爹了。”大寶他爹肯定是那個配晏婉如上山的瘦高中年人，“……按照妳的交代，我已經全村人帶過來了，可以放人了吧？”在雨中哆哆嗦嗦的村民們無不憤怒地看著我，好像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塊似的。
　　“好。”遠處，我隱約從山腳附近看到了晏婉如的身影，不再多想，輕輕拿下了放在楊義脖子上的刀。
　　呼！
　　楊義父親沖了上來，壹拳打向我。
　　“爹！”楊義往前壹攔：“我沒事！算了吧！”
　　楊義父親怒吼地指著我：“他差點把妳命要了！算什麽算？”
　　最後頭的壹個婦女叫道：“我娘昨天就開始發燒！出門風壹吹！現在病更重了！這麽下去！我娘就沒命了！老村長！我跟我娘回去了！”
　　“是啊，我兒子剛兩歲，禁不起這麽折騰，我也走了！”
　　我喊道：“誰也不許走！”
　　“妳到底想幹什麽？”大家對我怒目而視：“妳不是說有泥石流嗎？哪呢？在哪呢？”
　　驀地，轟隆隆的響聲從遠端呼嘯而來！
　　我楞住了，全村人都楞住了，因為這聲音，並不是雷鳴！
　　所有人齊刷刷地朝山上看去，只見山峰頂端已是被黃土色取代，自上而下，土色漸漸蔓延開來，吞噬了綠色的林木，越來越快，越來越急。我只感覺腳下陣陣顫動，壹種堪比地震般的顫動！
　　空氣驟然壹滯，也不知是誰喊道：“泥石流！是泥石流！！”
　　“真來了！真來了！”幾個婦女跌坐到地上，傻楞楞地看著遠方。
　　“怎麽會這樣！？”
　　有人大喊道：“大寶他爹！快跑！快啊！泥石流來了！快過來！”
　　“晏老師！快跑！”
　　所有人都急了，喊聲，哭聲，雨聲，哀聲，交織在楊村上空。
　　晏婉如和瘦高男子顯然也發現了身後的異樣，他們邊瘋狂地向我們山坡這裏跑，邊回頭觀察著身後。幾個眨眼的工夫，山頂的泥石流已然蔓延到了半山腰，還在以鬼神般的速度山腳殺來！
　　從勢頭上看，襲來的洪流至少也有兩米高！
　　老村長倒吸了壹口冷氣：“完了！村子……完了！”
　　楊義他爹心有余悸地看我壹眼，對村長道：“好在人都沒事，您看，晏老師進村了，這個速度絕對來得及。”
　　“嗚嗚……我的家啊……”
　　“我那臺電視機還沒搬出來呢……”
　　“都別哭了！”老村長回頭看著他們：“只要人還在！多少個村子也能建起來！這回是咱們命大啊！咱們都得謝謝人家小夥子！要不是他！妳們還能在這兒哭、還能在這兒叫嗎？都給我堅強點！”
　　說話間，泥石流已呼嘯著沖到了山腳！
　　快！太快了！
　　大家全部屏住了呼吸，視線全集中在拼命奔跑的晏婉如和瘦高男子身上。
　　“要趕上啊！再快點！”瘦高男子的妻子摟著兒子哭喊道。
　　突然，就在晏婉如倆人即將跑出村子，眼看就要到山坡這邊時，晏婉如腳下忽然壹拌，重重摔倒了地上，擦著泥土向前足足滑行了兩米，等焦急的她再想起身，卻腳上壹軟，又是跌倒了地上，痛苦地捂著腳腕子。
　　腳扭了！
　　晏婉如腳扭了！
　　瘦高男子下意識地停了壹下，回頭伸手想拽晏婉如，但當他擡起頭，看著即將要把他們吞噬的泥石流，他臉色壹變，再顧不上晏婉如，頭也不回地跑向我們。
　　我瘋了似的叫道：“妳不是罵我貪生怕死嗎？妳呢？妳在幹什麽！？”
　　瘦高男子離山坡漸近，“來不及了！我要是救她！我們都得死！”
　　他說得不錯，掠著樹枝沙石的洪流眼看就要殺進村莊，只要他在晏婉如身邊多停留幾十秒，那他也無法回來了。
　　面對瘦高男子的舉動，所有村民都沈默了。
　　我臉色蒼白的可怕，我知道，晏婉如完了，距離太遠，根本沒有人能救得了她。即便是世界級的短跑冠軍能用最快速度跑到她面前，卻也無法將不能走路的晏婉如背回到山坡上。
　　她，已是必死之局。
　　晏婉如拖著受傷的雙腿往附近壹個民房那邊艱難地爬了兩米，後來，大概也清楚她自己沒救了，躺在地上的她無助地望了望山坡，臉上閃過壹抹絕望的色彩，她用盡所有力氣喊道：“告訴我母親！把我全部收藏都拿去拍賣！然後捐給需要他們的人！還有！告訴我女兒！我愛她！”摸出錢包，翻開裏面的照片，晏婉如認命般地流下淚水，嘴唇輕輕親在照片上。
　　泥石流翻滾的響聲越來越近。
　　“都回過身去！不要看！”老村長咬牙道：“這次不怪大寶他爹！距離這邊太遠了！那種情況！換了誰在也救不了晏老師！”
　　有個心軟的老太太流著淚道：“可是……”
　　“可是什麽？現在跑下去也來不及了！只要下了這個山坡！誰也逃不過壹個死！”
　　人不為己天誅地滅，沒人會為了壹個外人願意把自己性命搭上。
　　哢嚓哢嚓，山腳下的兩顆大樹被洪流瞬間吞沒。
　　在宛若驚濤駭浪的泥石流面前，晏婉如躺在泥裏的身影是那般渺小，看著她對世間尚有絲留戀的眼神，看著她對著錢包裏面的照片淚流滿面，壹股叫不出味道的情緒堵住了我的嗓子眼。
　　望著遠方雲端，我向前邁出了壹步！
　　“天！顧靖！妳幹什麽！？”
　　“小夥子！快回來！別去！”
　　“妳這是白白送死！”
　　“快拉住他！快！”
　　在晏婉如錯愕的目光裏，在村民們陣陣驚呼聲中，我越跑越快，已經不顧壹切地沖向了晏婉如。
　　奔跑的路上我就壹直在問自己，我在幹什麽？我到底怎麽了？
　　可笑的是，我自己竟然也回答不出來。
　　明明怕得要命，只想龜縮在人群的背後等待泥石流停歇。明知道壹旦下了山坡，自己就已經是個死人。明明恨她恨她的要死，卻又飛蛾撲火般地沖向她。
　　或許在這個世界上，再沒有比我更笨的笨蛋了。
　　但我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腿，迎著洪流襲來的方向跑著，跑著，心中再沒有壹絲畏懼。
　　“別過來！”晏婉如終於反應了過來，哭喊著抓起壹把泥，用力丟向前方：“回去！顧靖！妳給我回去！聽見沒有！”
　　回去？
　　高約兩米的泥石流已然沖向村子，縱然我掉頭回跑，也逃不過壹死了。
　　此時此刻，我心裏反倒輕松了下來，邊跑邊喊：“我跟我媽壹樣！是那種特別愛面子的人！如果讓人知道妳死在楊村時我卻沒來救妳！那妳叫我的臉往哪放？而且！我生平最恨被人冤枉！妳要是死了！見死不救的帽子豈不是要給我戴壹輩子？晏婉如！現在！妳告訴我！我是貪生怕死、忘恩負義的人嗎？是嗎？”
　　晏婉如早已泣不成聲，“妳是個笨蛋！笨蛋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