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5章 【賣翡翠】

　　店門口聚集的人群沈寂了幾秒鐘，驀然亂了起來！
　　之前的壹幕再次上演，不少喜歡買明料的翡翠商紛紛擠出人群，拿著聚光手電筒湊到我跟前，圍著黑料再次觀看著，甚至為了誰先誰後，幾個人還妳來我去地搶上了，弄得我也沒辦法解石了，只得苦笑著退到壹旁，心知這是姐告玉城的壹大特色，也沒怎麽在意，看吧，看看又不少我石頭壹塊肉。
　　後面，只聽腰子不明所以地問道：“他們怎麽了？不是說綠色比紫色好嗎？”
　　蔣叔叔瞠目道：“壹般的情況下，綠色是比紫色好，可，這石料也太紫了？老方，妳還記得咱倆去年跟上海壹處春拍上看見的那個紫羅蘭戒面嗎？壹個小拇指指甲蓋大小的戒指面就拍了壹百多萬，我還以為那才是世界上最紫的玻璃種，但跟這塊黑料壹比，卻還是差了壹些，不但顏色不及它，單這壹個側面看，大小也遠遠不及啊！”
　　孫小磊呃了壹聲：“那就是說，這玩意兒很貴了？”
　　“不是很貴，是非常貴！”方叔叔吸氣道：“妳同學運氣太好了，這種紫羅蘭，壹百年，不，壹千年也出不了壹件，至少就我所知，世界上還沒有比它還紫的玻璃種出現過呢，就憑這點，絕對能賣出天價。”
　　腰子叫了壹嗓子：“靠，那鏡子這回賺大發了？請客請客！晚上必須請！”
　　孫小磊也吵吵道：“對，咱們要吃大戶！”
　　“還沒開完呢。”我回頭笑了壹下：“剛出來壹個切面，誰知道裏面啥情況？”這話自然是我謙虛的，裏面到底什麽景色，沒人比我更清楚。
　　蔣叔叔此刻也冷靜了下來，贊許地看看我，點頭道：“掉下這麽大的餡餅還能穩住，難得啊，沒錯，解石才剛剛開始，壹個側面說明不了什麽，說句喪氣點的話，下壹刀即使擦跌擦垮了，也不是沒可能，這種事我見得太多了，小靖，妳要是求穩，現在應該能賣了，這種紫羅蘭可不像綠色和藍色那樣，紫色最容易跑色，最容易進雜質，要想裏面的翡翠也能保持這個面壹樣的顏色，幾乎不可能。”
　　方叔叔贊同道：“跑色確實是個問題，紫羅蘭本身就不容易開。”
　　腰子建議道：“呃，那就賣了唄。”
　　“小同學，我出三百萬，讓給我吧？”那邊已經有人出價了。
　　“三百就想要？我出三百二十萬！”
　　“三百五十萬！”
　　那黃臉店主也不再像方才那樣板著臉了，笑著道：“讓給我們店吧，我給妳三百六十萬。”
　　“三百八十萬！賣不賣？”這回叫價的是個女人，那中年婦女綠油油地盯著地上的黑料，好像喜歡得不得了。也是，喜歡帶翡翠飾品的絕大多數都是女人，綠色雖好，但市場上已經出現太多了，顯不出獨特之處，而且從女人的審美觀考慮，紫色無疑比綠色更吸引人，更漂亮。
　　我道：“抱歉，我還想再試試。”
　　中年婦女勸道：“現在還不知道翡翠多大、顏色能不能延伸，風險不小，反正妳也賺了不少錢了，應該把這種風險轉嫁才最合理。”
　　我搖搖頭，從人群縫隙裏擠進去，重新拿起來切割器。
　　見我拿定了主意，周圍不少人都失望地嘆了嘆氣，紛紛退開，在壹旁觀看著。
　　孫小磊興奮地拍拍手：“鏡子！加油！”
　　我笑笑，做了個深呼吸，彎腰蹲在去，壹邊固定住石料，壹邊打開切割機，這壹回，我當然不會選之前那個已經切出翡翠的地方，而是把齒輪貼到了那乒乓球大小切面的紫羅蘭翡翠周圍的雜質上，希望再賭壹賭這個翡翠切面的大小。
　　吱啦吱啦……
　　吱啦吱啦……
　　這是很考驗技術的，稍壹個不慎，都可能傷害到已切出的紫羅蘭翡翠，繼而造成不必要的損失。我手上的切割器還算很穩，加上我也不著急，就盡量小心翼翼地打磨著周圍雜質，壹分鐘，兩分鐘，三分鐘。
　　嗖！
　　又壹抹新紫色跳出了石頭縫，與方才那片紫羅蘭融合連接在壹起。
　　在眾人的驚嘆聲下，我壓抑著心頭的喜悅，不緊不慢地繼續打磨，吱啦吱啦，隨著時間的推移，原本似乒乓球大小的紫羅蘭翡翠切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徐徐擴大著，壹毫米，兩毫米，三毫米，到了最後，那個側面竟切出了壹個比網球還要大上壹圈直徑的紫色翡翠，甚至，新出的紫色也和原先壹樣是深紫！
　　“擦漲了！居然擦漲了！”
　　“豈止是漲了，我看是翻了三倍！”
　　“三倍可不止哦！”
　　我沒說話，看了蔣叔叔壹眼，他和方叔叔立刻拿著手電筒蹲過來往切面裏照了照。水頭很足，很透，那新出的地方竟也是玻璃種，清澈的翡翠幹幹凈凈，連壹絲壹毫的雜質都沒有看到。蔣叔叔和方叔叔下意識地對視了壹眼，蔣叔叔吐了口氣，拍拍我的肩膀，方叔叔也笑著對我豎了豎大拇指，意思不言而喻。
　　縱然是對黑料裏的情況了如指掌，此刻的我還是不免有些激動。
　　那個中年婦女又站了出來：“小夥子，賣不賣？賣不賣？”她好像比我還興奮。
　　蔣叔叔也不確信地看看我：“還想賭個大小？”
　　我壹嗯，對想要出價的幾個翡翠商說了聲抱歉，壹低頭，等蔣叔叔等人後退了兩三步後，我拿起切割器尋了尋下壹刻位置，末了，在方叔叔的建議下，我選擇人黑料上端的另壹個沒切開的側面，輕輕落了刀。
　　吱啦吱啦……
　　我這壹刀下的比較深，花了很長時間，直接切掉了壹塊接近四毫米厚度的石頭片。然後用削黃瓜似的刀法，拿齒輪壹下下刮著切割面，吱啦，每壹聲響起，都有壹層薄薄的粉末飄散在空氣中，漸漸地，又少掉了壹毫米左右的厚度，可石料裏還是沒有出現什麽，就在我有點不耐煩的當口，壹道紫色的光芒瞬間紮進眼球！
　　“啊！”
　　“又出了！好像又出了！”
　　我精神壹振，壹個顆粒大小的茄紫色正安安穩穩地躺在石頭縫裏，顏色與之前的紫羅蘭如出壹轍，水頭還看不出來，但應該很足。我定定神，擡起腕子耐心地把紫色小點周圍慢慢刮掉，小點越來越大，越來越長，壹厘米，五厘米，八厘米，直接延伸到了已經切好的那個側面，五六分鐘以後，兩個面的紫色翡翠漸漸連接在了壹起，形成了壹個立體形狀。
　　圍觀的眾人有不少都叫了起來！
　　“上帝！能出兩對兒多的鐲子了！”
　　“是啊！五只手鐲應該跑不了了！要是後面還能多上壹點！多幾個戒面也不成問題！”
　　“太漂亮了！”
　　“呼！我也從沒見過這麽漂亮的翡翠呢！”
　　兩個側面壹連，翡翠的形狀基本確定了下來，價值變化也不會太大了，當然，風險是什麽時候都會有的，我站起來活動了活動肩膀，揉了揉腰，仰天吸了口新鮮的空氣，再次蹲下去，把剩下的幾個面也分別磨開，去掉雜質，讓整塊紫羅蘭翡翠從黑料中分離出來。
　　二十分鐘過去，總算大功告成！
　　這塊紫羅蘭呈不規則的橢圓形，分量極足，幾乎跟沒切過的黑料差不多大小，只是少了壹層不算很厚的外皮而已，它通體晶瑩剔透，那抹幽幽的茄紫色散發著壹股別樣的魅力，好像能把人眼神吸進去似的。
　　看著手裏拖著的傑作，我心底揚起壹股淡淡的滿足感。
　　完美——我只能用這個詞語評價它，它不但紫得誘人，甚至全身上下的紫色都分布的很均勻，很厚重，很通透，如果要給這種紫羅蘭翡翠定個名字的話，“滿色茄紫玻璃種翡翠”應該最適合它，美，太美了！
　　說起來，原先那個完整黑料的主人確實有點倒黴，估計他是壹刀兩斷地解的石，結果把黑料分成了不少份，可卻沒出翡翠，他大概是想節約壹下成本，於是才把這塊還算小黑料又賣回給店主了，其實，只要他再狠壹點，再往料子上多下幾刀，我今天也撿不到這個漏了。
　　呃，也不對，話又說回來，如果那人真壹口氣切出了這塊頂級紫羅蘭，在前世看了報導後，這壹世我也會提前幾天從店裏買走那塊大黑料，區別只是在於我要花的成本高了壹些罷了，結果估摸不會變。汗，凈搶別人的生意，我咋感覺自己有點無恥呢？算了，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。
　　這時，壹個三十歲左右的少婦咽咽吐沫，試探地看看我：“妳準備賣多少？”
　　我摸摸鼻子：“還沒想好呢。”
　　那少婦欲言又止地張張嘴，似乎要開價，可到了也沒好意思說。
　　腰子看看這邊，瞧瞧那邊，咦了壹聲：“怎麽沒人喊價？”
　　“不是不想要。”蔣叔叔苦笑著搖搖腦袋：“大家估計都開不起吧，這種品級的紫羅蘭，不管國內市場也好，國外市場也罷，都沒壹個比得上它的，別說它現在有五只手鐲的料子了，就是壹只手鐲，估計也得在千萬左右。”
　　孫小磊驚得跟什麽似的：“壹千萬？人民幣！？”
　　腰子壹愕：“不能吧？”
　　方叔叔道：“我看也差不多，唉，老蔣，妳說人家的手氣咋就這麽好？”
　　蔣叔叔壹嘆氣：“是咱們沒魄力，看毛料太執著於經驗了，顧靖這回倒是給我提了個醒，凡事皆有可能，被人切過的料子又怎麽樣？成色表現差壹些又怎麽樣？只要它是正兒八經的翡翠原石，就有可能出翠！”
　　我拿著紫羅蘭翡翠心滿意足地走到了他們身邊，人群中終於有人叫價了。
　　“……兩千萬賣嗎？”是那個黃臉店主喊得話，可話音剛落，不少人就用嘲笑的目光看向他，店主訕訕壹笑，轉身退了回去。
　　壹個大肚翩翩的南方人突然道：“三千五百萬，怎麽樣？”
　　石頭已經解開，也是該賣掉了，可我心裏壹盤算，三千五百萬，嗯，不太劃算啊。見沒其他人叫價兒，我回頭征求了壹下蔣叔叔和方叔叔的意見，他們倆人皺眉搖頭，示意價格還是太低，我心中壹定，對那南方人說了聲抱歉。
　　“先走吧，妳手裏的東西太紮眼了。”蔣叔叔道。
　　我會意地點點頭，趕快把紫羅蘭翡翠包好，放進書包裏，跟著他們壹起出了姐告玉城，不時還回頭看看有沒有人跟著我，畢竟不是在北京，凡事小心壹點最好。蔣叔叔他倆似乎也是坐飛機來的，沒開車，於是我們五人都上了寶馬，我壹踩油門，先遠遠開出了七八公裏，見沒什麽異常情況，才把車往路邊壹停，深深呼了口氣。
　　腰子緊張兮兮道：“我聽說南方很亂，不會有搶劫的吧？”
　　我瞪瞪他：“破嘴！別咒我！”我心裏也稍顯忐忑，畢竟那是幾千萬的玩意兒啊。
　　方叔叔哈哈壹笑：“別那麽擔心，據我所知，這邊環境還是不錯的，顧靖，妳那翡翠打算怎麽處理？”
　　我道：“賣了唄，您要不要？”
　　方叔叔苦著臉道：“妳這是寒磣我呢，我把新街口那翡翠店都賣了估計也買不起啊。”
　　蔣叔叔道：“我看妳要私下找人也很少有老板能壹次拿出這麽多錢來，嗯，我想想，這樣吧，我給妳問個地方，看看那邊能給多少價？是我和老方的壹個老朋友了，他現在跟瑞麗開了家加工作坊，管解石，管賭石，管聯系雕刻，反正什麽都摻和壹手。”
　　我道：“行，那多謝您了。”
　　“別客氣，前面右拐吧，我給妳指路。”
　　蔣叔叔和方叔叔看來是沒少來瑞麗，對姐告邊境貿易區相當熟悉，七拐八拐，七繞八繞，車子停在了壹個比較偏僻的小廠間前，周圍全是雜草，裏面還有條黑貝在汪汪地叫，氣氛挺嚇人的。
　　等我們下了車，壹個皮膚黝黑的中年人立刻從廠房裏迎了出來：“哈哈，老蔣，老方，妳們兩個老東西什麽時候來的？怎麽今天才給我打電話？”他張開臂膀分別給了兩人壹個熊抱，看起來幾人關系應該很鐵，“……壹個個愁眉苦臉的，我猜妳倆肯定賭輸了，沒說錯吧？”
　　老方笑罵道：“狗嘴吐不出象牙！趕緊讓我們進去！渴死了！”
　　蔣叔叔見他的眼神落到我們身上，便道：“老葛，這幾個是我女兒的同學，今天賭到了壹塊翠，妳這老東西待會兒給他們看看，價格合適的話，翠就歸妳了。”
　　我跟腰子孫小磊叫了聲葛叔叔。
　　葛叔叔爽朗地把我們請進去，進了個二層小樓，拐彎推開了壹間辦公室。
　　他和蔣叔倆人八成是好久沒見了，話比較多，聊了很久。
　　過了壹會兒，蔣叔叔才是想起了什麽，回頭看了眼我們，“對了，光顧著說話把正事兒給忘了，老葛，妳看看顧靖那塊翡翠吧，保準妳這輩子還沒見過呢！”
　　葛叔叔嘿嘿壹笑：“還有我沒見過的？”
　　方叔叔神秘兮兮道：“先別急著吹，看了妳就知道了。”
　　我把書包拿過來，拉開拉鎖走過去，取出壹塊裹著絲布的石頭，遞到葛叔叔手裏。
　　葛叔叔不以為意地眨眨眼，壹把揭開絲布，可當看到裏面的石頭後，他卻嚇了壹跳，“……紫羅蘭？這麽正！？”
　　蔣叔叔呵呵笑笑：“沒見過吧？”
　　葛叔叔眼神都變了，根本顧不上說話，飛快拉開抽屜取出壹個手電和當大家，趴在桌上反著研究著它，不多時，他長吸壹口氣，頓了頓，折身到了屋門口，把門從裏面反鎖上，後而重新坐到辦公桌前，“好翠啊，好翠，要是打成手鐲上拍賣，肯定能破翡翠手鐲成交價的世界紀錄，怎麽，妳想賣了？”
　　我點點頭。
　　葛叔叔壹琢磨，眼中那抹興奮的色彩又漸漸褪去，“按理說，這塊東西肯定能賣個好價錢，可我手頭沒這麽多錢了，周轉不開啊。”他戀戀不舍地摸著紫羅蘭翡翠，擡頭看向蔣叔叔兩人：“要不咱們合夥盤下來？”
　　蔣叔叔擺手道：“別找我，我壹天就賠出去了五百萬，還不知道上哪找錢去呢。”
　　方叔叔道：“我也不行，店裏生意越來越差，手裏也沒多少錢了，老葛，妳還差多少？”
　　葛叔叔想了想，“我現在頂多能拿出兩千……嗯……三千多萬吧，再多就不行了。”
　　場面壹時間有點沈默。
　　我看看他們，心裏計算了壹下價位，道：“要不然這樣吧，葛叔叔，這塊石頭您給我三千萬，但我有壹個條件，最後出來的那五只成品手鐲，我得要兩只品質最好的，您看行嗎？”
　　聞言，葛叔叔大笑著壹拍腿：“好，這個主意好，等我算算！”
　　他拿出合尺等工具量了量翡翠的長寬高，末了，葛叔叔笑道：“行，完全沒有問題，三千萬馬上給妳匯過去，我也讓工人加加班，盡快把鐲子打出來，給妳留兩只最好的。”他笑著伸出手來：“成交？”
　　我和葛叔叔握了握手：“成交！”
　　留下壹對兒手鐲是我臨時起意的，這麽好的頂級紫羅蘭翡翠，賣掉太可惜了，還不如留下壹對兒以後回北京追女人用，相信不管蔣妍也好，晏婉如也好，絕對會壹眼就喜歡上它的。